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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明謹,一個人提劍走下臺階,走向同樣走來的蘇太宰。
“帝王之路,當以國之社稷為重,若是有邪祟危害帝國,自是要捨棄其他,為了滅邪祟而傾盡一切。”
仲帝笑眯眯道:“這,不也是太宰大人您這些年當孤的老師手把手教導的麼?”
蘇太宰深深看他一眼,“可惜我教導君上多年,也不知君上既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也不愛惜這好不容易到手的帝國權力,只為了一個女人。”
他看向謝明謹。
“倒是你,真讓我驚訝,這麼多次都沒能摧毀你,也不知是謝家的榮耀還是蝶戀花的餘光庇護了你。”
多少人死於這些年他的算計,唯獨她活了下來。
蘇太宰在意指什麼,很多人都聽得出來,所謂誅心不過如此。
明謹頓足,抵著劍緩緩道:“死了的人一了百了,但活下來的人得面對墓碑,年年獻祭,有些最慘的,連墓碑都不敢去,每一夜都像是活在夢裡,每一天,都在痴心妄想能回到過去。”
“我想,我這般婦人之仁的話,蘇太宰你這般可以設計髮妻留下他人血脈以掩飾自己的人,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懂。”
蘇太宰眯起眼,還沒回話,明謹卻是又道:“可你今夜還是來了,真讓我驚訝,看來某些方面我們還是一樣的,願意為了死人而犯蠢。”
他們都是絕世無雙的天才,生來聰慧,常人一生求而不得的東西,一生難以修行到的境界,他們動動腦子就可以達到。
可這也意味著若是遇上得不到的,就成了偏執。
蘇太宰雙手負背,像是被她這句話觸動了,眉目幽深,彷彿想起了前塵往事,卻也沒有否認。
“人不是神,總有劫難,度不過了,就成了弱點。”
“我屈服了自己的弱點,所以哪怕傷勢還沒恢復也來了,你們也沒能度過自己的弱點,比如你,為了殺我,明明從小就不願意進這座宮城,最終還是進來了,卻又踩著唾手可得的榮光非要來找我拼命。”
“還有咱們這位從小在我手底下委曲求全的君王,明明比我還能忍,為了你,也拿整個帝國的根基跟我賭這一夜。”
“還有...”
蘇太宰手指指了西面的閣樓,一個白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身前一架長琴,抬眸望來,神似仙人。
另一邊,身姿微躬的姚遠緩緩走出。
“阿,應該還缺一個吧。”
“斐無道,對嗎?”
“可惜,你們等不到他了。”
明謹三人皆是看著他。
蘇太宰淡笑,“你們四個人聯手,饒是我全盛時期也不敢硬接,所以,我也只能動了點了小手段,讓他分身乏術。”
明謹:“比如簡無涯的兒子。”
“他嘴上說討厭你這個謝家的餘孽,其實還是把你當自己人的,把這件事都跟你說了,沒錯,是人就有弱點,他的弱點就是蝶戀花的傳承跟簡無涯的兒子。”
蘇太宰已老邁,言語時頗為遲緩,卻也從容不迫。
“多好的一個把柄啊,當年,我得知這個孩子的存在,豈會輕易擊殺,於是留在手裡,今夜,他要麼來殺我,要麼去救那個孩子,二選一,我並不絕情。”
缺了斐無道,今夜的圍殺兇險大增,謝明容跟蕭容等知情者紛紛憂慮。
言太傅等人也察覺到了兇險,若是讓蘇太宰這等恐怖高手突圍,這裡所有人都會成為他的獵殺目標。
“保護好君上跟太子!”
“宗室往後。”
“清珏殿下,請您往後。”
白衣劍雪樓在時,就是禁衛軍都得聽令,梨白衣一手提劍,一手往後撥,禁衛軍跟十二監院乃至監察院的高手都強行驅趕其餘人再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