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老到底年紀大了,見過世面,倒也沒有惴惴不安,只是沉默片刻,道:“按照族規,族長不在,少宗權威為尊,若涉及家族安危,不必顧念亡者,除非是始祖定下的遺命,否則我可以違背上族長的封口令。”
然後,他說:“那人是你的四爺爺,謝青,當年你曾祖父一脈盡數埋在邊疆,亡魂枯骨,剩下的也只有謝枳跟你祖父兄弟兩人,當年你祖父還未及冠,尚年少,而這謝青更是年幼,我們在烏靈尚且惶惶不安,何況他們三人,便是遠在都城見了最嚴峻兇險的局面,後來,謝枳與先帝聯手蕩平奸佞,洗滌了冤屈,也拿回了應有的榮譽,先帝登基,你祖父掌了謝家大權,謝青則是不顧謝枳阻攔,為了父輩遺憾,去了邊疆,再後來....也不知為何,你祖父就抹除了他的痕跡,剔除族譜,給我們的答案是他桀驁不馴,意圖搶奪族長之位,已被驅逐。”
明謹在剛剛聽到邊疆的時候就心肝一顫,“邊疆?他參軍了?”
“是。”
“曾去過哪個城池?“
“那可好多個了,你不知道,謝青是真正的少年英才,一身兵法冠絕昭國當代,他守過好幾個疆城。”
“可去過焦城?”
“焦城?不知道,倒是聽說他在軍部很有人脈,但凡他要的軍械,焦城那邊的軍械坊就沒有拖延的,這也讓他在戰事中如魚得水。”
“那...霖州城呢?”
“霖州城?欸,對了,我想起來了,當年他去的第一個城就是霖州城,其實也可以理解,因為霖州城曾經是你曾祖父等人埋骨之地,那一戰可真是慘烈。”
“少宗?少宗?“
明謹回神,勉強笑了下,後來她離開山莊,進入淒冷的黑夜,站在樹梢尖端,她望著遠方懸掛高空的一刀彎月。
忽然眼眶有猩紅。
是不是越怕什麼,局面就會往什麼發展?
她終於確定了謝家最大的罪過跟隱秘是什麼。
原來真的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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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明謹見到了拓澤。
後者給了一個答案。
“葉家有異心,但想的是投資東戰,另起爐灶,主要是那個葉家庶女極度遊說。”
“但蕭家...”拓澤看了明謹。
明謹挑眉,“蕭禹沒那腦子,他的父親一切以蕭禹為第一,蕭禹與我交好,他父親看得出來,不會做這樣自相矛盾的蠢事,但另一個兒子未必。”
“我明白了,會查那位蕭大公子在謝家的心腹行跡,但如果對方真的躲在烏靈,那主上您待在這豈不是很不安全?”
“昭國於我還有安全的地方麼?”
“有啊,祁連山,或者白衣劍雪樓。”
明謹瞥了他一眼,後者訕訕。
“不過你說得對,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於是明謹在烏靈蟄伏了下來。
而在這段期間,她一面調查烏靈隱秘,一面關注邊疆之事。
讓她每日提心吊膽又屢屢安心的是她的父親目前狀似在認真打戰,而且戰事結果很不錯。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父親還有這樣的軍事才華。
此時,邊疆。
謝遠看著地形堪略圖,跟諸將領談完策略後,他忽然一皺眉,伸手拿了邊上的杯子,喝完水後,將被子隨手放在後面的桌子上,待這些將領都離開後。
他扶著桌子走了兩步,邊上的畢二急忙扶住他,而畢十一則是飛快將拿水杯裡的痕跡處理掉。
“主君,您現在這樣...”
謝遠看了他一眼,畢十一便不敢言語了。
坐下後,謝遠按住了心口,淡淡道:“你們說,她現在是不是一面怕極了我拿整個邊疆戰事做旗子圖謀權力,每日擔驚受怕,可又一面驚歎原來自己父親這樣奸詐狡猾貪戀權勢之人原來也挺會打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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