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有了臺階下,便是笑了,“你啊,你們兩姐妹都一樣,作為姐姐當為楷模不假,可也不能太嚴肅,平白把弟弟妹妹嚇到了。”
謝明黛雖對謝明容無感,但也知道尊敬長輩,於是帶頭迎合了兩句,氣氛這才熱起來,許氏也鬆了一口氣,退回自己那桌。
她一走,桌上氣氛餘熱未散,開始有人給謝明容敬酒,後者雖然嚴肅,但素來守禮,重家族規矩,這樣本家和慶的大日子,她也不會太駁別人面子,因此也給了回應。
謝明月本來鬆了一口氣,挑起筷子準備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明謹那邊本著長姐為尊給謝明容敬酒。
謝明容定定看她良久,最終也跟著端起酒杯,卻沒碰杯,只淡淡道:“你也是一個會犯錯的人?”
明謹垂眸,“是人都會犯錯。”
“也對,只有你錯了,才能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
謝明容的話裡冷然。
正在吃飯的眾人一時不敢動筷,明謹捏緊了酒杯,輕輕道:“有時候,對錯也不是那麼重要,我只希望姐姐心中開闊,生活和樂。”
“對錯是不重要,但起碼得證明它的歸屬——四年前,自打我嫁入忠勤伯府,外面就都在盛傳是我謝明容覬覦你在謝家的地位,乘你離開都城而搶了你的未婚夫婿,你覺得這是對還是錯?”
啪嗒,筷子掉在了瓷碗上,謝明月目瞪口呆看著前方面對面坐著的兩女。
謝明黛則是眉梢狠狠一挑。
果然,她就知道這兩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而自打那個大姐夫一來,謝明謹跟謝明容的反應就異於常人。
可謝明謹什麼時候又多出一個未婚夫婿?這才送走一個活在話本里的寒門草根白面書生呢!
這女的行情如此走俏?
不過這氣氛還真是....讓人難以下嚥。
自打見到張庸,明謹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遭,只是沒想到謝明容這麼直接抖摟出來,好像不屑再花費更多時間與她仇怨。
對視著謝明容,明謹輕輕道:“我想,如果我沒有離開都城,與某些人成婚的是我,那麼後來會說我醉心權術、為了替父親籠絡朝堂勢力才瞧上這些年的新銳歸勤伯府的人,肯定跟說姐姐你的是同一撥。”
謝明容:“一味指責別人不像是你的作風。”
明謹:“便是聖人,也不會在他人說自己是非的時候先說自己錯了吧。”
謝明容:“你可以指責別人,比如我。”
明謹:“其一本身我對這種他人碎嘴自以為的天作之合沒任何興趣,本不歸屬於我,談不上被奪走。其二我也不覺得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謝明容:“有。”
明謹一怔,卻見謝明容主動將杯子鏗鏘一碰,“四年前你走了,拋棄所有離開謝家,當時我就告訴自己,我會成為謝家最有價值的女兒,你不願意承擔的,我可以做到。”
她一飲而盡,而後盯著明謹的目光冷然,“可你又回來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也依舊應有盡有。”
杯子落桌面,謝明容難得微微一笑,卻皮肉都如冰川浮雕。
“謝明謹,我真羨慕你,進可攻退可守,永遠留有餘地。”
“而我很期待,這一次的家族利益,你會選擇避讓,還是選擇忍受。”
那一剎,謝明月覺得自己起初正對謝明謹想要爭奪地位的手段簡直太小孩子氣了。
你瞧瞧人家,這位大姐姐可是一個狠人啊。
不過...氣氛凝固到極致,幾乎讓謝明月都忍不住想將咽喉卡著的紅燒肉吐出來了。
最終,明謹起身,主動跟謝明容已經空了的杯子碰了下,也一飲而盡。
“容姐姐希望我做的,我自然會做。”
“這樣,容姐姐總能原諒我了吧。”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而且讓我再選一次,我依舊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