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無血跟另外八人面色齊齊沉下去,而謝明謹接著將茶杯放下,反扣在桌面。
“朝堂之下,中有儒道清流,下有黎明百姓,口誅筆伐,聚眾成勢,為上者尚且得海納百川,監察院難道還想凌駕於其上?這是國家的規則。”
明謹依舊面上無其他神色,只冷漠,眉眼深沉,坐在那融在流光光暈裡。
“莊大人在我父親那玩不贏,非要在我這重開棋盤,想破開自己在監察院內部爭權中桎梏的局,本也無礙,我一區區女子還覺得榮幸之至,可不管哪一個遊戲都得講究規則,莊大人不守規則,可千萬別拖累我。”
明謹垂下眼,雙手手指交錯,淡淡道:“畢竟我這樣的人,其實早已自身難保。”
她的手段,向來在對方觸犯底線時最為分明。
要麼不出手,要麼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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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無血單手扣劍,又在須臾鬆開劍柄,冷眼瞧了瞧明謹,而後一抬手,看管著徐秋白的幾個人便散開了。
莊無血整張臉都是黑的,大步走出去,跟徐秋白擦肩而過後,其餘八人跟著走出去。
徐秋白堪堪死裡逃生,剛往裡面坐著的明謹看去,嘴巴微微張正要說些什麼。
“徐先生,今日失禮了,作為補償,本官不如告訴你一個都城人人盡皆知的秘密。”
徐秋白轉過身,看著臺階下面的莊無血。
後者微笑,嘴巴微開,輕描淡寫一句。
“宴王殿下喜好美人....以及雛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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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無血等人是帶人走了。
留下徐秋白。
明謹還是坐在那,只是眉頭輕蹙,看著一直望著自己的徐秋白。
對視也不知多久。
最終徐秋白抬手,作揖,然後無聲後退一步,轉身下了臺階。
那是一場下在別莊田間清涼的春雨,一次夜裡百家燈火盡滅時在河道兩岸綻放卻熄滅的煙火。
亦是海岸朝崖抨擊膜拜時候海鷗飛翔而過的無痕曲線。
它來過,也離開,總無痕。
就好像明謹看到徐秋白髮紅的眼眶裡略不明的光色。
他低頭了,也走了。
明謹轉過臉,單手抵著臉,看著正前方對著視窗外鎖住的風景。
那是謝家宗祠。
這個人....總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知進退,懂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