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時的姜夏縱然五官好看,可是隔著泥巴和血痂,誰能看清她的美貌。
她說他們暫時安全了,她說司空陽現在的身份是她的弟弟,她告訴他什麼都別管。
他就這麼跟在了姜夏的身邊,看著她給呼延林晚出計獻策,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深得呼延林晚的信任。
很快,他們就換了更大更華麗的帳篷,司空陽的帳篷裡也被姜夏送來好多的書本,她會在沒什麼事的午後教他識字。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有時以為時光會就此凝固,他們就這麼過上了安穩的生活,可他錯了。
那天他聽到外面的人說起,呼延林晚這次拿下了一個不小的部落,再沒有比他地盤更大的部落了,他快要成為正片草原的霸主。
所以那一晚他喝醉了,姜夏因為是女子,從不愛去參加他們的慶功宴,早早就來到了司空陽住著的帳篷,兩個人守著一盞燭火,各自看著書。
呼延林晚是帶著一身酒味闖進來的,司空陽抬頭看見他醉醺醺的樣子,皺了皺眉,心頭湧上一陣慌亂。
姜夏也很是為難的看著這樣的呼延林晚,他其實還有些理智,只是被酒液浸泡著,讓他多了些膽子,做了說了平日裡不敢的。
他對姜夏表白了。
司空陽早就知道他喜歡姜夏,從他第一次看見呼延林晚看著姜夏的眼神就知道,那不是一個君王對待臣子的眼神,那是一個男子看著心愛的姑娘的眼神,只是那個時候比起一個賢惠的妻子,他更需要一個有勇有謀的臣子。
而現在他不需要這樣的臣子了,他也就無需隱藏了。
姜夏拒絕了他,司空陽毫不意外,他們看似是在同樣的道路上走了很久的人,可兩人走的並不是一條路。
呼延林晚要的是天下,而姜夏,要的是天下太平,眾生平等。
那一晚,呼延林晚仗著酒勁要對姜夏用強,司空陽明知道姜夏並不是他以為的普通凡人,卻還是衝在了姜夏面前,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狠狠捅了呼延林晚。
感受著鮮血噴濺在臉上,司空陽沒有害怕也沒有後悔。
姜夏卻有些嚇壞了,她幾乎是立刻就帶著司空陽用了些仙人的手段離開了草原,他們來到了內陸。
他們住在了一件客棧裡,司空陽這才感覺到慌亂,姜夏,是不是不要他了,因為他殺人了,他不是她眼中的可憐孩子。
可是姜夏沒有拋下他,她天天白天都會出門,又在傍晚的時候回來,司空陽不敢和她講話,因為她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忽然被尿憋醒了,眼睛還沒睜開,脖頸上的汗毛卻立刻豎了起來。
那是匕首架在脖子上的感覺,冰冷的刀鋒貼著他的面板,司空陽對於危險有種天生的直覺。
姜夏想要他的命,司空陽意識到這一點,巨大的悲哀籠罩在他的心頭,他沒有發生任何動靜,心裡想著如果姜夏想要,那便拿走吧。
反正這幾年的歲月都是偷來的,就當做是償還吧。
可是姜夏沒有動手,司空陽感受到刀鋒微微滑動了一下,就倉皇的移開了,他立刻睜開了眼睛。
姜夏披散著一頭長髮匆匆離去,她穿著雪白的寬袖交領長衫,一如那天他在草原上初見她的打扮。
他以為第二天就會見不到姜夏了,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姜夏抱著一摞書,敲開了他的房門。
這一年司空陽十二歲,在姜夏的引領下,他敲開了修仙路上的大門。
姜夏不在早出晚歸了,她日日守在他的身邊,教他如何修仙,司空陽又開始貪戀起不屬於自己的溫柔。
可是好景不長,這一天和往常一樣,他盤腿執行著體內的靈力,姜夏拿著一本書坐在桌子前,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屋子裡一副歲月靜好的氛圍。
姜夏很是突兀的吐了一口血。
司空陽鼻尖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便立刻睜開了雙眼。
“我沒事。”姜夏不甚在意,她拿出手帕隨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便喊來小二收拾了髒汙。
司空陽心裡面一突,不好的感覺瀰漫在心頭。
第二天,姜夏不見了。
司空陽等到中午也沒有見到她,去到她的房間時,她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