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酉海就是把李照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任何可能會有危險的事在丁酉海眼中都是非常忌諱的,他寧願自己冒險,也不願李照有可能會被傷害。
“季先生想要整兵過來,起碼要三四個時辰,還得是急行軍……”李照估摸了一下,轉頭去看那頭嘻嘻笑著的護衛,“要是在這三四個時辰裡,我們能發現他們換崗或其他的,我們便趁機會摸進去,如何?”
一折中,丁酉海便同意了。
那些護衛雖然看著懶懶散散地在巡邏,但一雙眸子在掃視時卻是帶著兇光的。第一輪交接崗之後,緩過來的便是有些參差不齊的,明顯沒有第一波那麼高壯了。
幾個歪瓜裂棗裝模作樣地巡視了幾圈之後,便開始偷懶躲閒了。有的人來回來回走多了,就與身邊的人勾肩搭揹著,嘴裡侃了起來。
“怎麼張哥和王哥都不見回?別是出什麼岔子了。”
另一邊一個厚嘴唇的大光頭正巧過來與他們面對面,聽到這話之後,嗐了一聲,說:“你們兩個可別瞎猜,我尋思著是張哥沒抓到那兩個小兔子,王哥去幫忙了。”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是一個倒三角眼的瘦弱漢子,他歪著頭看了這大光頭一眼,呸了聲,回嘴道:“沒抓到?張哥可是最會抓兔子了,只要往那群怪人的路上一蹲,保準能守株待兔,蹲到幾個撿吃的的小崽子。”
他身邊那個小個癩子嘿嘿笑了聲,擠眉弄眼地說道:“可不是嘛,張哥指不定是和王哥一道去開小灶了,老大這幾日吃飽了,不用他們上供,他們可不就得私下裡多撈點。”
大光頭白了他們一眼,顯然是不想和他們繼續說什麼了,手一擺,提著朴刀就側身與他們交錯開了。
倒三角眼見他這模樣,冷笑道:“張哥這狗腿子可真多!”
接著,他又像是有些豔羨般,耷拉著眉眼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唉,兄弟你我二人怕是沒什麼福分吃新鮮的肉咯。就看張哥晚上回來,能不能帶點大骨頭回來了。我家娘們今天還在吵吵,說好幾天沒吃豬肉了,孩子饞得慌。”
小癩子聳了聳肩,拍著倒三角眼勸道:“兄弟,早點把嫂子和侄女送出去得了,做奴做婢,也好過在咱們這兒三餐不繼不是?”
看樣子,即便是都崩嶺裡,也是分了層級的。有的人可以頓頓吃上肉,有的人卻只能分著一些邊角料,啃些骨頭。
不過聽這幾個人一說,李照有些反胃起來。
他們的話裡話外,那些家眷們也是同他們一樣食用人肉的,可偏偏卻被矇在鼓裡,毫不知情,只道自己吃的豬肉。
何其可怖!
“看樣子我們可以現在潛入進去。”丁酉海拉了拉李照的衣服,引著她往林子一側的巨石堆處躬身而行。
比起第一波巡視的人,這一群過來換崗的真就只是做做樣子,好半天都不帶換邊查探的,就算巡邏,也只走了自己跟前那一畝三分地,再多走幾步都是不肯的。
丁酉海與李照一前一後,從錯綜複雜的荒林裡一路避開那群懶散守衛的視線,最終是到了都崩嶺寨子的門口——前的草垛後。
整個都崩嶺的大門是用圓木堆砌成的,看著十分威武。門口的守衛一共四個,兩兩分站,手裡握著繫了紅色綢布的長槍。
從大門往上瞧去,能看到崎嶇的山路,隱約還能看到幾個婦人的身影,像是抱著木盆要去做什麼。
慢慢的,那幾個婦人就走近了。
她們一行一共三人,個個頭上都包著靛青色的麻布,身上雖然穿的不算精緻,但隔遠了看也能看出是十分得體的。
“郝大姐這是要去浣洗?今天張哥王哥還沒回呢,外邊什麼情況咱也不清楚。要不您幾個先回,在寨子裡用昨日的水洗了算了?晚些時候兄弟們再給您提水去,也安全些。”守門四人中那個最高大的漢子見婦人們出來,連忙橫槍擋了她們的去路。
被稱作郝大姐的這位婦人臉色紅潤,鵝臉蛋,高鼻樑,生得很美,一雙眼眸雖然刻了些歲月的滄桑,但依稀能看出舊日的靈動與純然。
在如此的年代,如此的寨子裡,這婦人還能保持住這份純然,足以見得她被保護得很好。而且,應該是對寨子裡平日的營生不知情的。
“羊哥兒,古先生說我相公是忙寨子裡的事物去了……怎麼到你這兒是沒回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郝大姐眉頭一擰,端著木盆的手便不由地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