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雲子淵暗自感嘆的時候,不久前靖玄道人的一番話語在雲子淵的腦海中倏然浮現出來,似乎在回應著雲子淵的哀呼。
“……我能入深山,與野獸搏殺,連死也不曾畏懼過,又怎能被些許文字擊敗!”回想起靖玄道人的話,雲子淵強振精神,自言自語道。
便在這時,雲子淵霍然抬頭,說道:“我明白了,這也只是磨練精神的手段罷了!”
將神玄九道經翻回了那張人體經絡圖,雲子淵揉了揉痠痛的眉心,輕聲說道:“真是簡單,但是實用的好手段啊。但是,對我無用!”
……
潤筆磨墨,輕輕挪過紙,雲子淵蘸了蘸墨,開始了修行路上的第一個關卡——學習。
只是,雲子淵過去的時間裡,手中握著的只是劍,甚少用過筆。雖然劍玄偶爾也會教他識字讀書,但他只求能認得了字、讀得了書即可,自然不會去刻意磨練書法,故而他的字,實在是不堪入目。
但此刻,卻是由不得他了。
此後的時間裡,雲子淵凝心靜氣,左手捧著神玄九道經,右手在紙上作著註解,時不時抄錄些什麼,同時口中不停唸誦著什麼。
“……百骸、九竅、六藏,賅而存焉,吾誰與為親……”
“……氣血皆上於面而走空竅……”
“……任脈者,起於中極之下……”
……
看雲子淵搖頭晃腦的架勢,活像個俗世間考學的書生,全然心無旁物,竟是不覺時間的流逝。
所幸這間書房內元氣充沛,可自主進入雲子淵的體內,補充雲子淵的氣血,令雲子淵的身體不覺疲累,可以晝夜不息地研讀神玄九道經。
只是,身體上有元氣滋養,可不知疲倦,但是精神總是會困頓萎靡,每當這個時候,雲子淵便會拿起太乙天都劍,在狹小的書房裡舞上一套劍法,緩解自己的精神。
若是實在頭昏腦脹的時候,好在書房內還有一張床榻,雲子淵倦了便倒床而睡,也不曾脫過衣服,總是和衣而眠,待睡醒後便立刻又投入到學習之中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子淵仍是埋頭翻看著神玄九道經中關於人體經絡的註解,神情專注,在其面前已經是摞出了幾堆厚厚的紙堆,看紙上字跡疏疏朗朗,筆力遒勁,古逸可愛,雲子淵竟是在不知不覺間,連書法都似乎是有了顯著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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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下,靖玄道人抿了一口茶酒,手指間夾著一枚黑亮的棋子,悠悠嘆道:“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竟然寫了那麼多,確實有些為難人了。”
在靖玄道人的對面,那名神秘的少年正摸著下巴上並不存在的鬍鬚,低聲咕噥道:“可惜了,剛剛下錯了,不該下在那的……”
靖玄道人將手指間的黑棋點在了棋盤上,笑著說道:“你輸了。”
少年很果斷地將手中棋子扔回棋簍之中,伸了個懶腰,打了聲哈欠,而後大笑說道:“那些可不是我故意為難人,那可確確實實是我研究人體奧妙所得,毫無作偽。我們的修煉體系以人身為基,若能在修道伊始便將這些經脈竅穴打通,自是獲益無窮。”
“……相傳遠古以前,那時人類的修煉體系與我們現今的修煉體系並不相同,可是如此?”
“你問我?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對於歷史的瞭解,我怎麼可能及得上你,畢竟你出身道……”
轟!
便在這時,雷霆乍響,震耳欲聾,天宮陡然一陣搖晃,二人向外望去,只見一抹豔紅之色,灼目刺眼,從天外擴散而來,將天宮染作血宮,悽豔迷離,別有意味。
靖玄道人眉頭微皺,說道:“出事了。”
“那隻可憐的老狼出現了。”少年端起茶酒飲了一口,對著靖玄道人說道,“你有得忙了,去吧。”
靖玄道人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雲子淵……”
“他還太嫩了……等他出來後,送到修羅殿,如果他能活著出來的話,我便收他為徒。”少年平靜地說道,聲音一反先前的跳脫活潑,變得深沉威嚴,帶著一種震懾人心的信服感。
聞言,靖玄道人身體微微一僵,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似乎對少年的決定並不認同。
不過靖玄道人並沒有出言反對,既是因為反對沒有意義,也是因為他相信雲子淵,相信自己的識人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