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森森,荒草遍地,亂石嶙峋,屍骨成堆,錯錯落落,層層疊疊,幾無落腳之地。
赤絕一路疾馳,踏著亂石枯骨,枯骨眨眼化作齏粉,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黴腐味道,讓他胃中一陣翻滾,心裡是止不住的惡寒。同時,身後那如同怒潮一般湧動著的冰霜寒氣,讓赤絕身上直打寒噤,汗毛皆立,心頭寒意更甚。
“聶思瑩!你這瘋女人,簡直神經病……”
赤絕年輕氣盛,此番被聶思瑩追殺,如喪家之犬般,只能夾著尾巴殘喘奔逃,終於是忍不住破口大罵,汙言穢語層出不窮。
赤絕越罵越是精神,連身上的寒意似都因此消減,於是赤絕罵得更是興起,連聶思瑩祖宗十八輩都翻出來折騰,似乎不將聶思瑩罵退決不罷休。
在赤絕的身後,一身銀白勁裝的聶思瑩面色變得極其陰沉,只是聽著赤絕的辱罵,她就覺得頭昏腦漲,心中憤恨,忍不住擺手揮出一道刀芒,在赤絕的身上化出一道又一道長長的血痕。
“啊……該死的!”
赤絕咬著牙,憤憤斥道。自那一日,血焰老祖和沈傲霜兩人為奪雲子淵的先天靈寶,遇到神秘高人出手而生死不明後,這瘋婆子聶思瑩就盯上了自己,提著把刀就把自己攆得像頭野狗。
看著眼前這一片血紅的天空,踩著腳下這一地無盡的枯骨,赤絕心中滿是無奈,聶思瑩的實力境界遠超於他,想要殺他易如反掌,但是聶思瑩卻一直沒有動手,而是將他往群山深處趕去,看方向,似乎便是之前血焰老祖他們飛去的方向。
赤絕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去尋你家老祖,自己去了便是,為什麼非要這般針對我!”
雖然是在問聶思瑩,但此刻赤絕的心裡卻是不由自主地咒罵起了雲子淵來:“該死的小鬼!竟然有先天靈寶這樣的神物……我就說他為什麼一直不肯拔劍,現在看來只怕是真的拔不出來……可惡,現在被他害的,老祖生死不知,我還在被聶思瑩這瘋婆娘追殺!真是可惡!”
聽到赤絕的反問,聶思瑩無言以答,事實上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家老祖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畢竟是自己的恩師,作為弟子,總是要去親眼驗證才是。至於為何要針對赤絕,既是為了確保在自己離開後,自己的師弟師妹們不會被赤絕迫害,也是想讓赤絕做一個開路先鋒,畢竟越往深處去,妖獸的實力便更加強大。
聶思瑩對赤覺的反問無言以答,便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舉動確實不是一個典型意義上的正道人士該有的行為。
……
兩道人影一追一趕,漸漸地,深入了群山之中。
赤絕傷疲交加,速度越來越慢,身後的聶思瑩卻還是緊追不捨,不時舞起凜凜刀光,逼迫赤絕前行。
“該死的臭婆娘……”
赤絕還想再罵,卻已是詞窮,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直憋得臉色鐵青。
便在這時,忽然一陣大風吹起,緊接著便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大震,天地驚變。赤絕和聶思瑩都呆立原地,眼前光景忽變,倏地暗了下來,兩人眼不能視物,只能聽得陰風怒號,萬木悲鳴之聲,宛如狂濤暴湧,震撼天地。
片刻之後,風息光現,赤絕和聶思瑩睜開眼睛,卻只見頭頂上的那片紅蓮火海瞬間沸騰起來,捲起無數千重霞漩,重又合攏,分合閃變之間,光景奇麗。
“那是……什麼?”
……
“師尊,好像是要出事了。”林明都看著頭頂上風雲變幻的紅蓮火海,正經說道。
“廢話!這還用你說,有眼的、沒眼的都看見了!”
在林明都的身邊,立著一位端著素面、鬚髮皆白的老者,他瞪了林明都一眼,惡狠狠地說道。
“但師尊你剛才一直在埋首吃麵,並沒有抬頭看天……”
“又是廢話!我什麼境界,你什麼境界,看東西一定要用眼睛嗎?!”
林明都摸了摸下巴,決定不再搭茬。
老者見林明都一直沒有回應,覺得甚是無趣,狼吞虎嚥地吃了手裡的那碗素面,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天空。
林明都很有眼力見的接過老者手中的碗筷,輕聲問道:“師尊,可看出什麼來了?”
“急什麼,又跟你沒關係。”老者隨口說著,只是微眯著的眼睛裡滿是慎重,與不安。
只見空中那一片紅蓮火海如同被煮沸了一般,漫天霓火,轉瞬迸發,而在紅蓮火海的中間,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從中可以看到其中光霞瀲灩,彩氣氤氳,變幻不定。
“那裡面是什麼?七曜,就藏在這裡面嗎……”老者喃喃道。
咻~
突然,紅蓮火海中央那團光霧中射出一道宏大的七色光柱,貫穿了天地,如同一根撐天巨柱一般。
不待林明都驚歎,這光柱陡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而後迅速擴散開來,幻化成了一層光幕,將整個紅蓮火海下的天地都籠罩在了其中。
便在這時,無數道精虹從大地上升騰而起,縱橫飛舞,匯入到籠罩四野的遮天光幕之中,讓光幕變得越來越厚,漸成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