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樹梢迷影亂,葉落枝頭秋意殘。
這風起得突然,來得蹊蹺,讓雲子淵心頭無來由得一陣不安。掃視四周,卻是一無所得,雲子淵沉眉緊鎖,身體微僵。
柔和的清光從迷亂的樹梢間透射下來,在地上灑滿粼粼光斑,在空中點亮飛舞著的浮游塵絮,一片斑駁陸離。
在光與影的變化中,枝頭有葉飄落,明滅飛舞。雲子淵伸手接住了一片落葉,卻發現葉子枯黃,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焦黑,而且葉片邊緣捲曲微翹,似是燒焦痕跡。
手指輕捻,枯葉化為齏粉,雲子淵抬頭一眼望去,心頭陡然一驚,瞳孔猛縮,如臨大敵。
只見無聲無息間,有兩抹殘紅憑空浮現,踩著樹梢枝頭,人影微晃。
殘紅似火,熱浪騰騰,這兩道火紅的身影猛地一縱,自樹梢一躍而下,落地卻是輕盈如落葉,不掀微塵,顯示出極高妙的身法輕功,但也表明了二人的道行尚淺,境界不高,做不到憑虛御風這等神仙手段。
雲子淵仔細看著這二人,目光漸漸從驚駭變為警惕。只見這二人俱是一身火紅的長衫,緊身寬袖,繞襟深衣,頗具典雅古意。只不過這二人一者極胖一者極瘦,一者極高一者極矮,再穿著這古意長衫,顯得很是怪異諧趣。
只是這二人似乎完全不這麼覺得,在他們的臉上,似乎永遠只能看見一臉的威嚴與肅穆。
他們的面容極相似,都是絡腮鬍子銅鈴眼,若是對他們二人不瞭解,只怕都會以為二人是上了年紀的中年大叔,但實際上,二人僅是十來歲的年紀,還很年輕稚嫩。
雲子淵本只是覺得這二人的長衫讓他有些眼熟,但很快他便注意到,這二人後背皆負著一把長劍,形制完全統一,色作赤紅,如血暈染。
“是那日的赤劍妖人!”雲子淵瞬間便回想起了那一日劃空而過的妖邪人影,以及他的赤色飛劍。當然,還有他那雙貪如虎狼的眼睛。
“那妖人果然是盯上了我!這二人必是衝我的劍經而來!”自那日以來,雲子淵練劍時便常常會感覺有人在暗中窺視,而此次村子將要遷移,於是這些人便跳了出來,攔住了他們。
……
突遇怪人攔路,村長和一眾老人都很是疑惑不解,他們只是些平凡普通的愚人,在他們這些神仙中人眼中與螻蟻無異,怎可能會得罪他們,引得他們攔路截生。
村長不明所以,卻也不得不出來詢問,只是斟詞酌句,謹小慎微,而顯得很是謙卑。
“二位神仙,您這是何意?可是有事需要我等幫忙?我們……”
這胖瘦二人並不予理睬,對村長是連一眼也懶得投注,只是倨傲地視線斜斜一掃,瞧見雲子淵後便直接食指凌空一點,同時冷聲說道:
“你,跟我們走。”
這兩人的體型相差極大,但聲音卻是和他們的面容一樣,二人都是極相似的,一樣的聲如粗砂,難聽!
被這一對胖瘦仙童似的怪人如此要求,雲子淵無論是接受也好、還是拒絕也好,他正欲作出他的反應,但卻是被村長揮手阻止。只見村長將雲子淵拉至身後,讓厲婆婆等人將雲子淵護在其中,然後小心說道:“二位神仙,他只是個小孩子,您若是有什麼要求,可以向我們提的……”
這一對高矮頭陀似的怪人勃然大怒,怒斥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螻蟻般的低賤生物,這裡輪到你說話了嗎!”
啪!
一聲脆響,村長的臉上驟然多出一道五指掌印,五指根根清晰,根根血紅。
“爸爸!”
“相公!”
“村長!”
群情激憤!小雪花哭喊著,恨得咬牙切齒;暴脾氣的火爆夫人更是滿臉獰厲之容,頗為可怖;其餘眾人也都很是氣憤,咒罵連連;即便是素來冷靜沉穩的雲子淵,一張臉也是陰沉得嚇人。
村長嘴角緩緩滲出鮮血,只是他卻沒空抹去。村長張著雙手,攔住了身後蠢蠢欲動的眾人,不想就此惹怒這二人,畢竟,這略顯怪異的二人明顯是修士,即便修為不高,也不是他們這些鄉野泥人能夠輕易招惹的。
只是,村長攔得住眾人的身體,卻攔不住眾人的不敬。
這二人怒氣更甚,這些螻蟻竟然敢對身為修士的自己如此不僅,實在是……
“不識抬舉!”
二人腳下猛地一踏,氣灌己身,瞬間只聽得鏗鏘兩聲,身後赤劍驟然出鞘,於空中輪舞,蕩起一片烈焰如雲,朝雲子淵等人頭上壓去。
“停下!我跟你們走!”
耳旁厲婆婆等人壓抑得極低的嘶叫時傳來,雲子淵渾身青筋一跳,已是怒極。但是為了眾人的安危,雲子淵還是表示同意隨他們離去,只求讓村長等人能夠安全離開。
赤劍歸鞘,焰雲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