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陵,應天府。
這彷彿是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一牆之隔,牆外明媚,牢裡腐黴,鮮明諷刺。
時已至晚,間或有絲絲寒風從牆的縫隙裡吹近來,摩擦出“嗚.......嗚......”的慘和聲,吹起落地塵土,飄蕩在半空中,瀰漫了整個地牢,夾雜著酸臭糜爛腐朽的味道,滲透進每一個囚犯的心理,恐懼莫名。
在這寂靜的黑夜裡,突然的一陣叮噹作響,猶如喚醒了沉睡經年冤魂厲鬼,刺痛著裡面之人的耳膜,只有滲進心扉的黑暗是永遠的夥伴!
朱治文靜靜地坐在囚牢之中,等待著屬於他的死亡,不知道為什麼,明知自己或許已經是命不久矣,但是對於朱治文來說,卻並沒有多少恐懼,甚至於在他的心中,十分的平靜,平靜到有些期待命運的到來。
這時,冰牢之外的大門被人悄然開啟,從外走來一位身穿漆黑蟒服華服的高挑男子,真是二皇子朱康。
朱康緩緩走到了朱治文的身邊,蹲下身子,望著對方邋遢的樣子,神色之中盡是一股厭惡的感覺。
他還沒有開口,朱治文反倒是率先開口道:“怎麼的,我親愛的二哥,這才多久沒見啊,就是這麼想念我嗎?”
朱康微微一笑,只覺得朱治文確實是心性不凡,若是兩人彼此交換一下身份,他自認換做是他,在受了這些折磨之後,絕對無法做到這麼悠悠自然。
不過敬佩朱治文1的心性是一方面,依舊是無法改變他們的計劃絲毫,今天他來就是要給朱治文帶來絕望的。
朱康笑了笑,開口道:“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夠表現得這麼悠悠自然,說實話,若不是你常年在外,真正經營起官場的總總的話,我們都無法說有信心在你這邊討到好處,可惜了也慶幸了。”
朱治文骯髒混亂的頭髮覆蓋下的雙眸,眼中盡是冷靜漠然,雖然他嘴上說著什麼二哥二哥,可是那眼神,分明是如同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他收斂了笑容,低聲說道:“你究竟有什麼事,要命一條,虎符有也不會告訴你。”
朱康微微一笑,“沒有關係啊,你不說,也沒有關係,不過代價你自己決定吧。”
說著,他拍了拍手,清脆的掌聲在冰牢之內迴盪開來,從冰牢之外,兩位身份不明的傢伙,一手託著一隻手,將一個樣貌枯瘦的男人緩緩抬了進來。
朱治文在望見這位男人之時,哪怕還沒有看清楚樣貌,他的心中就感覺到了一股極其可怕的不祥預感,越是湊近,那種感覺越是強烈,神色凝重起來。
朱康望著神色漸漸凝重的朱治文,笑容更甚,心想,你不是嘴硬嗎?那好,不知道你所謂的虎符,與自己最親近之人之間,究竟誰更加的重要!?、
知道那人被徹底抬到了朱治文的眼前,他終於是崩潰了,在朱治文的眼底,瞬間凝紅起來,哪怕是經歷了眾多的折磨,他都未曾哭泣絲毫的朱治文,此刻竟然情不自禁的留下了淚水來。
囚牢被開啟,那人被一把蠻橫地扔向朱治文,朱治文望著此人一身的傷勢,昏迷不醒的樣子,他怒目圓瞪,望著朱康大喊道:“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此刻在朱治文面前的,真是從小一直跟在朱治文身邊的扈從老鄭。
此刻的老鄭,一身的經脈盡損,整個臉上都是血汙,不仔細看壓根就看不出此人的模樣來了。
甚至於老鄭的四肢,都被打斷了骨頭,已然是個廢人了!
朱康笑容囂張,回答道:“幹了什麼?你看不到嗎?這個奴才已經是個廢人了啊!”
“不過你別說,這個傢伙還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啊,我們所有人都放棄尋找你了,沒想到此人還沒有放棄你,不過就是傻了一點,壓根就沒有一點腦子,我們稍稍施了一點小計,這個傢伙就傻了吧唧地上當了,哈哈哈。”
“對了,你想不想知道這個傢伙究竟是怎麼上當的啊,我們可以講給你聽,相信你一定十分感興趣。”
朱治文眼神沉鬱,沒有說話。
老鄭究竟是個什麼人,他是明白的,他並不是傻,甚至於比很多混跡江湖的人都要老道。
只是.......他太過於忠心了。
朱治文甚至不需要朱康說,他就已經是猜測個大概而來,能夠令老鄭上當的理由,無非是,以他為誘餌罷了。
這種情況下,哪怕老鄭明知對方是陷阱,他依舊會選擇相信,就算是不相信也要查清楚情況一探究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