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傳統,對格利亞卻沒什麼用,身為黑荊棘堡的主人,愛索尼恩海的實際掌控者,格利亞坐擁無盡的財富和聲望。
對於格利亞而言,榮耀獻禮只是一場又一場令他煩不勝煩的鬧劇。
在這個叫做波赫頓的少年到來前,已經有六個年輕人獻上了他們的禮物,但是他們的禮物連讓格利亞正眼相看的慾望都沒有,於是,一個個面色如土的被衛兵拖下去,扔出門外。
而格利亞仍舊一小口一小口抿著杯中的紅酒,似乎對那些可憐蟲們被扔出去掙扎的姿態更有興趣。
儘管如此,其他人們依然盛讚著格利亞的寬容,因為格利亞的強大……
只當沒看見那些被丟出去的人中,一個不堪受辱,揮劍自殺的小貴族。
現在,在場的人都轉換了心態,他們不再期待有什麼亮眼的禮物會出現在這裡,他們只是好奇地期待著,格利亞今晚會撕碎多少那些可憐鬼們的尊嚴。
出人意料的是,格利亞偏過了頭,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那副手鐲,然後居然面帶微笑地看著那個叫波赫頓的年輕人。
“庫魯是你的什麼人?”
“他是我的爺爺,公爵大人。”
“爺爺?哦……我已經快六十年沒有去格蘭特領了。”格利亞歉意地笑了笑,其他人見狀也收起了紛雜的議論聲。
他們屏住了呼吸,這位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那個叫庫魯的是誰?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但是在他們之中號稱訊息最靈通的那位也表示不知道後,齊齊把目光重新投向那個站在格利亞身前的年輕人身上。
格利亞彷彿沒有看到其他人的反應,只是接過了那副手鐲,拿在手中把玩著,半晌,他抬起頭,問:“你是庫魯的直系血脈麼?哦,對不起,恕我直言,我從你身上看不到半分和他相像的地方。”
“這……”波赫頓猶豫了一下,見格利亞仍玩味地盯著他,接著說:“我是爺爺在十五年前收養的孤兒。爺爺託我告訴您,您的猜測很對,他的後代沒有一個有用的。但是阿卡莎小姐在十年前降世……所以,他說等直系第三代出生後,阿卡莎小姐守護騎士的扈從騎士都滿編了,所以先讓我來……”
“原話麼?”格利亞不耐煩地打斷他,接著似笑非笑地盯著這個可憐年輕人的眼睛。
波赫頓見格利亞不相信他的說辭,無奈地笑了笑,模仿著印象中爺爺的語氣說:“爺爺說,幫我轉告格利亞那隻噁心的蚊子,老子願賭服輸!”
“哈哈哈哈哈……”格利亞聽完就大笑起來,而那些聽到年輕人說的話,仍保持著一副不可置信模樣的賓客們,面面相覷,就算再傻的人也能從格利亞的聲音中聽出,他並沒有因為年輕人話語的冒犯而惱怒,相反,他還很高興?
就在眾人不解,波赫頓一臉尷尬的時候,格利亞收起了笑聲,他揮了揮手,一位渾身上下罩在斗篷中的侍從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斯皮格,宴會結束後,你帶著這個小傢伙熟悉一下城堡,晚上讓他見一下阿卡莎,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守護騎士……另外明天我想請你去一趟格蘭特領,你知道做什麼吧?”
“是的,主人!”斯皮格的聲音有些嘶啞,不過他語氣中的戲謔怎麼也藏不住:“我會揍那個老混蛋一頓,順便讓他把欠我們七十二年的酒帳連本帶利還回來!不過我想現在就去,請放心,我會在夜幕降臨前趕回來!”
“嗯……那你去找他吧,這個小傢伙我找其他人帶他去我女兒那裡……哦對了,酒錢的利息,用帝國皇家學院最新研究出來的那套利率算!”
“是的,主人,您的智慧無與倫比!”
波赫頓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他忽然想起來爺爺在他來之前千叮萬囑,這次前來一定要躲著一個叫斯皮格的人,就算遇見也不要讓他知道自己在哪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大廳裡的人現在都鴉雀無聲。
斯皮格·德·維瓦爾,黑荊棘堡的管家,末卡維家族的忠心侍衛,羅馬僅存二十二位詩歌英雄之一!但也有傳言稱,他的實力已經無限接近於傳奇級!斯皮格最近的一次戰績,是在十五年前,那時的帝國發動了對愛索尼恩海族的戰役。
在波浪滔天的愛索尼恩海上,他以一己之力挫敗三名海族的詩歌英雄,在愛索尼恩海族求和的談判桌上,他用機敏的智慧為帝國爭取了額外四處沿海晶礦的所有權。戰後,又在帝國元老院威逼利誘,使那些貪婪的元老們妥協,為格利亞大公拿回了其中三處晶礦和“海洋大公”的稱號。
而現在,他居然要親自去見一個沒有名氣的小人物?
一些貴族已經開始激動地打擺子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可以見到帝國的英雄,黑荊棘堡第二神秘人物斯皮格!
在斯皮格一邊冷笑一邊搓著拳頭離開大廳後,格利亞拍了拍波赫頓的肩膀,微笑著問:“你知道這對手鐲的來歷麼?”
波赫頓木然地搖了搖頭,一開始他沒有想到格利亞會喚出斯皮格,也不知道斯皮格到底是什麼人,現在他知道了,從那些正議論紛紛的賓客口中知道的……
“好了,小傢伙,你去吃點東西吧,放心,你爺爺不會有事的。”格利亞悄悄對著他眨了下眼睛,將手鐲塞給他:“這是我們幾個老頭子之間的遊戲,你爺爺和斯皮格,都曾經是我遊歷大陸時的追隨者。這對手鐲,是我做給他的,他應該跟你說過這對手鐲的作用吧,喏,現在它是你的了……”
“嗯……”
波赫頓驚魂未定地走下臺階,在回到他原本幾乎挨著大門的座位時,一群人瞬間把他圍得嚴嚴實實。
格利亞看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忽然,他感知到幾個熟悉的靈魂,來到了他的城堡。
格利亞笑了笑,趁著眾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緩緩隱去了身形,離開了領主大廳。
既然該來的都來了,那麼現在,好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