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拘束，遠古的盟友，你召喚我來，是為了屠戮這些人類嗎？”
凱爾·闊蘭嘶啞的聲音，讓人的骨頭都忍不住打顫，它凹陷下去的眼眶中，那兩團閃爍著詭異色彩的靈魂之火，令看到他的人毛骨悚然。
這裡很安靜，至少相對戰場上其他地方安靜了不少。儘管感受到了李察語氣中的尊重，威爾還是忍不住向父親再靠近了一點。
察覺到兒子的小動作，李察揉了揉他的腦袋，拉著他一起站了起來。
“是的，凱爾·闊蘭大人。”李察點了點頭，繼續誠懇地說道：“我現在急需一場勝利，一場只屬於我個人，而參戰雙方都將失敗的勝利！”
“……奇怪的請求。”凝視著李察，凱爾·闊蘭不解地搖了搖頭，不過他還是很快答應了下來：“不過作為血誓守護者，我理應貫徹你的意志……告訴我，你的敵人在哪裡？戰場的另一邊嗎？”
“時隔萬年，您的智慧依舊如星辰之火一般耀眼。”李察垂首，看了一眼也正在看他的兒子，給後者一個安慰的微笑。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能保證是否能夠完成你的願望，我感知到遠處無數生者的靈魂裡，有一個與現在的我，同級的存在。”凱爾·闊蘭看著遠方寂靜的夜空，那兩朵燃燒著的靈魂之火，罕見地謹慎了起來，隨後，他將頭轉向李察，發出了令人牙疼的微笑聲：“呵呵呵呵呵……不過我相信身為聖族的你，一定早有準備，不是麼？”
“您太高看我了。”李察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他很快也笑了笑，用一種高深莫測的語氣說道：“我是沒有什麼辦法對付他，不過，他很快就要被自己人毒殺了。因為他的存在，威脅到了不少人的利益。”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只是恰巧為他們提供了可以麻痺英雄級強者，卻幾乎不會被察覺到的那份毒藥而已。當然，是他們找到我，向我索求的。”
“是你們聖族的……”
“對，沒錯。”
“那麼，我知道了……”
凱爾·闊蘭點了點頭，隨後，它微微一愣，旋即怪異地看著李察：“你們聖族，真是有太多相似的人了，用你們的話說，這叫做‘算無遺策’麼？那位英雄級強者強大的靈魂，就在剛才，突然從我的視野裡消失了……儘管身為你們曾經的盟友，儘管我現在已非生者，我還是感到恐懼。你讓我想起了萬年前我的一位聖族老友。”
“哈哈哈，您過譽了。”李察哈哈一笑，無奈解釋道：“不說是其他種族，就連同族的人類都認為我們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聖族和人類始終不是一個種族……不過，閒談就在這裡結束吧……我降臨的地方，除了你們兩個，已經沒有生者存在了。”凱爾·闊蘭的兩朵靈魂之火一陣閃爍，他像是在猶豫著什麼，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於是，搖了搖頭，轉過身去，就要前往下一個戰場。
“凱爾·闊蘭大人，歐忒耳佩女神依舊存在著，她是現在精靈一族唯一信奉的神靈。儘管在萬年之前那場曠世戰役結束後，以高精靈為首的倖存者們建立的精靈王座，現在衰落了不少……可他們依舊堅持著古老的傳統，在歐忒耳佩女神的指引下，警惕著泰坦的復甦。”李察認真地說著，他澄澈的雙眼沒有一絲雜質。
背對著他的凱爾·闊蘭在聽到歐忒耳佩那個名字的時候，就停下了離去的腳步。
而在聽完李察描述的精靈族的現狀之後，凱爾·闊蘭回過身來，對著李察深深鞠了一躬。
“前幾個將我從卷軸中喚醒的人，都沒能回答我的問題，久而久之，失望逐漸蔓延，我也不再詢問了……謝謝你讓我這個自我囚禁了萬年，很快就要消亡的亡者，知道了族人們目前的處境……所以，我才喜歡你們聖族，你們總能知道朋友想要什麼……”
“能夠幫到您，是我的榮幸，凱爾·闊蘭大人。先前將您喚醒的人，可能有一些人是做了無心之舉，而另一些人只是為了您強大的力量，他們對已經避世的精靈一族一無所知，您也不屑向那些貪婪的人們開口……”
“……你說的沒錯，在我第二次被喚醒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改變了……泰坦被逐個擊敗，有的湮滅於虛空之中，有的被封印在大陸上的隱秘角落……但是在共同敵人消失之後，曾經的盟友卻開始互相仇殺……不說這些了，遠古的盟友。我知道你現在和你的先祖一樣，在進行著某種未知的……大業，你們是這樣說的，我沒記錯吧？”
“雖然我不想用這兩個字來……不過您說的沒錯，大人……怎麼了？”
看到李察疑惑的樣子，凱爾·闊蘭笑了笑，開口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我除了亡靈法師這一個不討喜的身份，還是一位司職預言的精靈祭祀麼？”
“什麼？難道您……”李察的雙眼此刻充斥著驚喜，他深知已經遺失的大預言術有多麼強大！
“呵呵，這就當是臨別之前，我贈與你的回禮吧……”凱爾·闊蘭將手中的提燈輕輕一搖，無數靈魂的哀嚎瞬間打破了夜間的寧靜。
李察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在他的視力無法看到的地方，命運長河，與時光洪流在經過凱爾·闊蘭的時候，被它的提燈牢牢禁錮住了那麼一瞬。
就是在這麼一瞬間，凱爾·闊蘭提燈中的光點少了近乎一半，而凱爾·闊蘭那對似乎可以燃燒到世界末日的靈魂之火，也在禁錮之後黯淡了不少。
“謝謝您……其實，您不用這樣做的。”李察歉疚地說道，在預言之後，凱爾·闊蘭的實力下跌的程度非常可怕，幾乎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水準。
“沒事……或者說，恰恰相反，這正是我期望的結果。你們不知道，在自我封印後，我在這封卷軸中，獨自面對無盡的黑暗，長達萬年……”凱爾·闊蘭臉上帶著些許釋然的微笑，儘管依舊那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