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正，天空暗下來了，命全軍原地休息。”楊樹隱隱以取代了馬子玉在軍中的地位，儘管這支軍隊已不足千人。
“是！楊將軍！”柯正對楊樹也是非常敬佩。毫不猶豫的執行他的命令，就在原地搭建了一些簡易的帳篷。
趙棣又是自責的說了一通，才在楊樹和趙無忌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下來。
“大哥，柯正，你們組織些人去前面看看，王爺還活著，對楊逍來說是種威脅，小心他的人追上來。”
趙無忌和柯正點了點頭，從營帳中走了出去，只留下趙棣和楊樹兩人。
趙棣閉上眼睛，看似在小酣，卻沒有睡，而是突然道：“楊樹，你在想什麼？”
楊樹道：“我在想，王爺雖然這一次敗了，但卻是皇室正統，在將來仍有號令天下的威嚴。更何況，道皇大地還在王爺手中，只要我們都好好活著，未必不能成事。”
趙棣沒看楊樹，只是用手撐著額頭，道：“你心裡所想的並不是這些。你其實在想，到底該不該殺了我。”
楊樹一愣，剛要說些什麼，趙棣又接著道：“殺了我，去投靠楊逍，你便能獲得你憧憬的力量。楊樹，你是一頭狼，是不會甘心和我落魄下去的。”
楊樹立馬跪下，鄭重的說道：“王爺千萬不要這樣說！”
趙棣擺了擺手，道：“這些事我們就不要談了，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吧。”
楊樹依然長跪不起，道：“王爺請講！”
趙棣嘆息一聲，道：“楊凡那孩子也不知道現在是生是死。”
楊樹道：“我很擔心他。”
“這我知道。”趙棣這才朝楊樹望去，道：“你這個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但有一點卻是真的，那就是你對楊凡的那份兄長之情。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楊凡他並不是你的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他只是你同母異父的弟弟。”
聞言，楊樹頓時一愣，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趙棣。
“這都是真的。這件事情在我們這些當事人眼裡，其實根本不算是秘密。”
趙棣接著道：“當年你的母親秦嶺只是楊居正沒娶過門的女人。秦嶺深愛著楊居正，卻不願進國公府。一入侯門深是海，更何況是國公府。秦嶺是一個很奇特的女人，不僅外型美麗，而且爽朗獨特，又是一個魂術天才。當年有三個男人都深深的愛著她，一個是楊居正，一個是楚雲雪，還有一個，就是當時的靖國太子，我的大哥趙仁。”
“趙仁是一個痴人，他痴於劍，痴於花，更痴於女人。但他卻又是一個低調仁慈的人。從不在劍術上和人做比較，也從不炫耀自己的地位，對自己所愛的女人，更是疼愛有加，甚至能容忍女人所有的過去。透過楊居正這層關係，他認識了秦嶺。楊居正忠於太祖，和趙仁是非常要好的兄弟，趙仁甚至在私底下稱呼他為大哥。為了圓趙仁的痴夢，又或是當初形勢所迫，太祖病重，為了加強和趙仁的關係，楊居正居然說服秦嶺，讓她去跟著趙仁。並許諾秦嶺若答應，便娶她做正妻，和卞氏平起平坐。”
“或許真是為了那個正妻的位子，也或許是為了不讓楊居正的為難，秦嶺竟然答應了這個要求。那個時候，楚雲雪還年輕，年輕氣盛，曾為了這件事準備帶著秦嶺出走，險些釀成大禍。”
聽著趙棣娓娓道來，楊樹的臉色不停的發生著變化，他哪裡想過自己母親背後居然有這麼曲折的故事。
趙棣卻彷彿昨日重現般記憶猶新，接著道：“可也就在那一年，太祖和趙仁相繼離世，朝堂上風雲變幻，趙鈺即位，楊居正突然間成為了朝廷的第一人，已是朝廷實際上的皇帝。楊居正的崛起，成就了許多人，這其中最為獲利的便是卞家。秦嶺在國公府根本生存不下去，加上心中鬱結，便帶著你和懷中的楊凡離開了玉京。自那以後，便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趙棣忽然笑了笑，道：“她厭倦了人世的爭鬥，想讓自己的兩個兒子遠離那些東西，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所以才會甘心在一個鄉下做僕人，受盡了艱辛生活。卻沒想到，機緣巧合，你和楊凡還是闖入了這個世界，並且成為了神龍王傳人。”
“你說，這是不是世事難料，天意弄人？”
楊樹沉默不語，良久後才問道：“王爺這些話，真的都是真的？”
趙棣嘆道：“我沒必要騙你。其實仔細看你們兩兄弟的性格，還真是都繼承了父親。你，果斷狠辣，殺伐果決，這一點和楊居正極像。而楊凡，宅心仁厚，脾氣溫和，和趙仁簡直是一模一樣。”
“王爺，你告訴我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是想告訴你，道皇大地雖然在我手中，但並不能發揮出真正的作用。因為當初父皇指定道皇大地的主人是趙仁。而楊凡是趙仁的兒子，這道皇大地只有到了他的手中，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你是想？”
趙棣微微一笑，道：“我反正是要死，這道皇大地也終會落在你的手中。若是楊凡還活著，就請你把道皇大地交給他吧。他是太祖的孫子，趙仁的兒子，趙鈺的弟弟，比起我這個王爺，他才是真正的皇室正宗。”
楊樹一陣錯愣，弟弟楊凡突然之間就成了皇室正宗了？
但他相信，不是相信趙棣，而是相信自己的感覺。
尤其是他想起，那日在荒漠，小皇叔趙信得知楊凡是秦嶺的小兒子後所表現出的那種態度。當時還想不明白，但現在想想，他不就是把楊凡當做了親人來對待麼？
“好了，現在該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楊樹，可以動手了。”
說完這句話，趙棣雙手舉起頭盔，穩當當的戴在了頭上。
“王爺……”
“楊樹，我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現在付出一切都不在乎，因為……我相信你。”
趙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楊樹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如注，深深的朝趙棣望了一眼，然後深深的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