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曹大人你問心無愧,那就是朝中那些彈劾你,指責你暴戾的人,心裡就有愧了?”
“這個,下官不便多說,公道自在人心。”曹可盛的回答鏗鏘有力。
宣政殿裡一時鴉雀無聲,旁人誰也不敢插嘴進來。
楊度卻被惹得怒火極旺。
他已六十有二,比曹其昌還大兩歲,妥妥的開國元老級人物,可以說是德高望重。
曹可盛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晚輩後生,因為曹其昌的緣故,也曾提攜培養過多年。
後來吏部改革方案與繼業皇帝政見不同,曹可盛成了替罪羊,被貶到郡縣五年。
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他搖身一變竟成了太子新政權裡的急先鋒。
眼下曹可盛被太子推出來,有點秋後算總賬的跡象。
太子要大刀闊斧地進行官吏變革,把他們這些舊臣,慢慢地清掃出局。
而眼下穿著二品刺史官服,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嚷嚷著公道自在人心的曹可盛,在楊度眼中就是個背叛家族利益的卑劣小人。
就是他們這些舊臣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趁機清除,今後將無寧日。
“曹可盛!”
楊度突然指名道姓地冷喝一聲。
他眸光陰冷,死死盯著眼前不卑不亢的曹可盛,一字一頓地怒斥道:
“好啊,你好得很!”
“你別忘了,你這一身的本事,當初都是曹相和老夫,手把手共同教授給你的,現在你倒挺直站在老夫面前,理直氣壯地說一句公道自在人心?怎麼,你以為對的,就是公道了麼?”
曹可盛來時就有心理準備,面對楊度的當眾挖苦與羞辱怒斥,他沒有亂了方寸。
只見他目光凝聚成一條線,落在楊度已然蒼老的面龐上,凜然道:
“什麼是公道,每個人心中自然有一杆秤。”
“楊相說得不錯,下官這一身的本事,當初的確是曹相和楊相二位相爺教授的,下官終身難忘,心存感激,但唯獨有一樣卻不是你們教授的,那就是審時度勢,辨別是非曲直的能力。”
楊度聞言,憤怒的臉部抽搐起來,老眼裡渾濁的黑珠子差點凸出,憤慨道:
“好,好樣的,當真是老獵人給鷹啄了眼。”
“???”
就在這時候,一聲尖銳的唱喏聲,打斷了楊度和曹可盛之間的針鋒相對。
“太子殿下駕到,諸位臣公站立好位!”
“楊相請。”
曹可盛低下頭,側過身讓楊度向前,他自己走到丹墀後沿,排在二品文官的最後。
畢竟,他與楊度之間有著師徒之實。
楊度狠狠地瞪了曹可盛側影一眼,冷哼一聲,甩袖向前。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趙王,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臉色凝重的曹可盛,跟著楊度向前。
他無官無職,當然也無官銜,但他是郡王,享受從一品勳職待遇,自然可以排在楊度之後。
若是親王到殿,則享受正一品勳職待遇,應站在第一排的中間位置。
然後才是其他大臣,文武分列兩側,按銜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