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太子殿下,微臣只是借鑑了漢王朝時期,北疆軍屯農墾政策和規劃方略,遂以巧力撥千斤,看來誇張,實則不值一提。”
肖廷生表現得十分謙虛。
“你這不值一提,可讓孤省了不知道多少心思,朝廷也從此有了軍屯農墾的模板,將來可以大力推廣。”
太子誇讚一番之後,不露聲色笑眯眯地提出一個問題,卻讓肖廷生心裡一顫。
“只是孤有些好奇,你是去年十月上旬,也就是初冬時節到的漁陽,至今已過去八九個月了,而作為漁陽轄區的統治者,幽州刺史趙世鈞卻始終沒到你這裡來瞧上一眼?”
“先不說轄地管制,就憑你以前在內閣中樞任左侍郎,跟趙世鈞打交道應該很多吧,不是老朋友也算是老熟人了吧,怎麼他就如此不懂人情世故?”
肖廷生聞言依然一臉平靜。
他早就聽說太子多疑。
幽州王趙世鈞從來都是一個敏感話題。
在當前複雜的北疆格局裡,太子擔心是這個帝國花了重金開拓的軍屯農墾基地,關鍵時刻能否忠誠於朝廷,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只見肖廷生躬著身,輕聲細語地答道:
“殿下,這世上總是會發生很多意外,同行是冤家,兄弟之間更是,他們驟然得了勢,開始橫行無忌,彼此之間為了爭奪更多的資源和權力,為此反目成仇,也實屬情理之中。”
“趙大人很聰慧,他一直堅守著帝國的東北角,十數年來可以說擁兵自重,那裡有三海關,劍門關等要塞關隅,誰想坐擁天下,那都得去拜訪他。”
“對於趙氏家族而言,雖然他看上去只是偏安一隅,固然可惜,但成事在天,他一直在尋找絕妙機會,倘若他沒有耐心的話,也蟄伏不到現在,他等得起。”
“何況,這世上最難掌控的就是人心,人心思變,想要猜中人心,就要做好計劃失敗的準備。”
元智緊緊盯著肖廷生,淡然道:“你說,他在等什麼?”
肖廷生低眉順眼,道:“等一個坐天下,或分割天下的機會。”
元智聞言面無表情,內心卻洶湧澎湃。
他只是稍微提到一下趙世鈞,沒想到肖廷生則說出一大堆預判和推理,而且還都是太子目前十分關心,也是迫切想要了解的趙世鈞底細。
元智神色嚴峻,目光犀利地盯著肖廷生,試探道:
“趙氏一族為元氏皇室拼死疆域,嘔心瀝血,榮立不世奇勳,被太祖封為冠軍侯,更是權高位重的鎮邊大將軍。”
“趙氏家族二十年餘來對終晉王朝忠心耿耿,鎮守邊疆從
無紕漏和差錯,使帝國的東北邊陲從不受外番之擾,你這話要是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
肖廷生聞言咧嘴抿笑,對著太子深深一揖,道:
“若是有殺頭之罪,殿下去年便可以砍下罪臣之頭,我是重生之人,並不在乎自己的命,而在於活著的價值。”
元智起身,走到依然保持著彎腰行禮姿勢的肖廷生面前,神色同樣冷峻道:
“你的確很聰明,而且意志堅定,可以說是孤迄今為止認為絕頂聰明人之一,但也正是因此,所以孤很忌憚你。”
“因為你的聰明與神秘,預判加上運籌帷幄的手段,讓孤覺得寢食難安。”
肖廷生聞言則毫無表情,身子一動不動,不卑不亢道:
“稟殿下,微臣現在只有一個念點,那便是將一身所學所能,都報與帝王家。”
“否則這一身的本事,丟在荒郊野嶺或是牢房裡,與樵夫或罪犯,甚至於老鼠為伍,實在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