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內。
秦王宮中。
殿內寂靜,唯嬴政高坐帝椅,神情平靜的望著面前擺放的頭顱,但見這顆頭顱顴骨高突,麵皮青紫,早已斃命,然觀之面相卻是異族相貌,非是中土人士。
“這是何人?”
嬴政淡淡的問。
殿內蘇青攏袖而立,輕言笑道:“回稟大王,此乃匈奴單于之首級!”
此言一出,饒是嬴政也面露異色,他不輕不重的“哦”了一聲,眸光閃爍,瞧著面前的頭顱,神情不見喜怒,然其面上卻湧出一絲異樣潮紅。
但見他目光倏忽一抬,已沉沉的望著蘇青。
“你去了北方?”
蘇青神情自若。
“閒來無事,便去走了一遭,想來三年內,匈奴大抵已無膽南下!”
嬴政臉上的異色消失的很快,他面無表情的問:“只是如此?”
“自然如此!”
迎著這位秦王滿是壓迫力的眼神,蘇青溫言道:“在下以為,外患之蘚,比不得內憂之疾,倒不如把這內憂惡瘡先行除去,待再無後顧之憂,屆時,何止是抵禦匈奴,開疆拓土亦非難事,故而,先解外患之癢,再除內疾之痛!”
他說的平常,可嬴政卻突然冷冷道:“蘇青,你可知罪?”
蘇青怔了怔。
“大王此言何意?”
嬴政已是起身,掌中扶劍,腳下踱步,他居高臨下望著蘇青,沉聲道:“我為天子,你為朝臣,然卻自稱在下,眼裡可還有寡人?”
蘇青啞然失笑。
“臣知罪!”
“既是知罪,該當如何?”
嬴政問。
蘇青慢聲道:“全憑大王吩咐!”
嬴政卻是調轉話鋒,忽問:“你且說說,內憂之疾是什麼?”
蘇青淡淡答:“自然是百家各勢、諸國餘孽,這些人既不聽話,也不像話,還懷有異心,且暗中興風作浪,妄想鼓動大勢、裂土稱王,留之何用?都說這天下之亂源於諸國紛爭,可如今,諸國已滅,然紛爭猶在,依臣之見,這天下禍亂的罪魁,便是百家!”
嬴政像是在重新審視眼前這個人。
“那依你之見,這天下又該如何?”
蘇青笑道:“百家雖為罪魁,然亦有其獨到之處,臣以為,當法之天下,儒之教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順者生,逆者死!”
“法之天下,儒之教化!”
嬴政幽幽一語。
“八字之言,卻耗去我畢生心血,奈何時至今日,猶未功成!”
蘇青神色平靜,他接話道:“世事如棋,凡事若是太容易做到,豈非無趣了些,有挑戰,才能帶給人得到後的愉悅,撿來的,和贏來的,終歸是不同的!”
嬴政深深看了眼蘇青,他沉聲說道:“說的不錯,天下無敵,終歸是太寂寞了,孤家寡人,更是寂寞,若他們皆為庸碌蠢材,寡人倒是瞧不上他們了!”
“你先退下吧,至於你的罪,如何罰,寡人自有想法,會讓人通傳你的!”
他擺擺手。
蘇青見狀,依言而退。
空蕩蕩的大殿中,嬴政端坐不動,只是望著蘇青的背影遠去不見,才說道:“如何?”
“回稟大王,河套一帶,月前早已化作一片死地,匈奴遠退,只留下無數屍首,不想是這位國師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