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黃泉一事滄溟心中已經有決斷了,看著在魘池中昏睡的凰滅,浸燭又生一計,說:“既然凰滅可以不受這魘靈影響,那麼齊衍呢?他是人皇之後,比這凰滅又如何?”
“人皇之後也終究是凡人,怎麼能跟妖神之身相比?”
“我們,為什麼不將齊衍也變為魘奴?”
“哦?”
“或者是,讓凰滅看著齊衍變為魘奴呢?他怎麼說也是出自於洪荒,魘奴是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將齊衍和魘池連在一起?這法子不是不可,但這麼做存在些許風險,畢竟齊衍也不是那麼好掌控的人。
“也可行,你去把齊衍帶到這裡來。”
“是。”
凰滅醒來的時候覺得腦子有些昏沉,之前浸燭似乎將自己退下了逐日殿中的魘池,但後事他不記得了,只覺得好像作了一個冗長的夢境。
“世尊大人。”是浸燭的聲音。
凰滅睜開眼睛,除了浸燭和滄溟之外還有不省人事的齊衍。
“你們想要作甚?”
“滄溟大人想給齊長老一些恩典。”
“恩典?”
“齊長老修為高深又身有人皇之血,正好可以做我們不日城的魘奴。”
“什麼?”
魘奴……凰滅在洪荒之時是見過的,那些人身上負有魘池之力,不僅身上傷口會自行癒合且靈力也好似無窮無盡,但雖然如此,實際在消費的卻是他們的魂力,一旦變成魘奴,便要受那永生永世的折磨煎熬,便會淪為一具記憶全盡、無知無覺只知殺戮的屍偶。不行,他絕不能將身負人皇之血的齊衍也變成如此。
“怎麼?世尊大人為何突然不言語了?”
“我早就說過了,河洛之書的下落我並不知曉。”
“我們並不為河洛之收,只為齊衍這一人一力。”
看來這兩人主意已定,凰滅看了眼滄溟,那人眼中仍帶著炫耀與嫉恨。
“你不是一直擔心自己的徒弟會墮入魔道嗎?今日終於應驗了,這說明你猜得沒有錯。”
凰滅暗暗抓緊了自己的衣襬,這人,自己為何對他心有熟悉、為何對這人隱有憤怒?而這種情緒他怎麼也壓不住。
“不過我想你應該沒想到,齊衍落到如今模樣可都是因為你自己吧。本來我曄剎也不需要他這等奴才,但一想到他是你的徒兒,一想到折磨於他就可能在你臉上看到另一絲情愫,我便禁不住要動手了呢。”
“你,為何針對於我?”
“為何?呵。”滄溟沒有回答,只對浸燭作了個手勢。
女子一抬手,齊衍卻被投入了魘池之中,這池水瞬間吞沒了青年,齊衍竟沒了蹤影。
“主上!”虛境中的幾人也紛紛受到了影響,之前齊衍虛弱,他們只能被困在虛境中無法凝形現身,而現在他們渾身乏力,好像又要陷入沉睡之中了。
“柏皇……”
赫胥最先睡去,接著就是昆吾。
“主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許之後齊衍又重現於魘池之中,而池中之中彷彿瞬間乾涸,躺倒在其中的青年也好像清醒了過來。不過他抬起頭,身體比起剛才消瘦不少,齊衍如今一人獨藏於池中的角落中,用雙手環抱著膝蓋,整個身體都在瑟瑟發抖。
凰滅不忍的唸了聲‘阿衍’。
青年手臂上的皮肉開始一點點往外翻出,隨之竟脫落下來黏在了他的衣物上,最後只露出森森白骨。
“怎麼會……”柏皇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他早就聽說魘池乃是聚集巫族千萬怨戾之氣而成,雖可活死人、肉白骨,但其過程和結果終究不是凡體人身可輕易消受的。
“餓……”這時連齊衍的臉也開始腐爛破敗,兩腮就像正在被蛆蟲吞噬一般出現了兩個空洞,大概是聲帶受損,以致他的嗓音也完全扭曲:“好餓!”
他眼眶上的皮肉已去了大半,雙瞳勉強的掛在眼窩裡,而這種單調的眼神已經不能被稱作‘人’,而是一具只剩下慾望的喪屍。齊衍難以抑制的低吼著,或許真的太餓了,他咬了咬手腕,簡直恨不得把自己一口一口的吃掉。然而等他站起身來,尚能被稱之為‘人’的身形全數毀去,這東西此時僅是一個形銷骨立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