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泉村裡的日子平淡無奇,蘇玦日日都在跟蕭止講著蘇燁樓的往事,可不管講多少次結果還是一樣,蕭止忘記了,或者根本就沒有那些記憶。越千瀧雖心下懷疑,但看蘇玦這麼確定她也不好提到,她只盼著七月初七可以早點來。但這些日子以來蘇玦平靜了許多,跟之前的他相比少了太多戾氣,只讓人覺得他是個普通的青年人。
這天吃完了飯幹完了活,三人便坐在庭院中閒聊,或許是不再想聽蘇玦說以前的事,蕭止拿出了蘇琰剛出生時穿過的幾件衣物。
“這還是我給他做的,現在琰兒肯定也穿不下了吧,”
“那小子長得倒快,一歲多的孩子個頭不比人家兩三歲的差。”
“可惜了,也不知道小琰兒現在長什麼模樣。”
“只要出去了總能看到的,蘇琰現在在蜃天城,那裡是北域的國都,我們當年就是從那裡逃出來的。”
話題又一下被拉出了這處,蕭止放下衣物,幽幽的嘆了口氣。
“蕭祈煜、公孫翎、牧言德、牧言晟,他們都是逆賊,應該被千刀萬剮。”
“小玦你怎麼總是這麼的乖戾?”
“我只是在替你不平,你在這裡一人守了四千來年又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回到北域去手刃敵人奪回皇位嗎?”
“我早就說過了,人死如燈滅,我不可能再回去的。”
“燈滅了我就點上,這有什麼難的?”
“可這是違背天道倫常!”
蘇玦也認真起來,“我不知道天道倫常,我只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既然它不公要這天道何用?”
“你……”
“哥,你口口聲聲說天道,暮昭明和厲染等也口口聲聲說天道,那天道到底在哪裡?它到底該是什麼樣子?一條無法被證實的預言是天道嗎?你我被蕭家追殺除根就是天道嗎?這樣的天道不要也罷!”
蕭止瞬間啞口無言,他想不到一向沉默的蘇玦竟然如此善辯。
“哥,你就是一生太相信天道了才會枉死才會被困在這黃泉村!蕭家的天下本來就是你的,在十三年前就是了!當年蕭北煌要將皇位傳給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要為什麼不接下那道遺詔呢?哥,是你的荏弱給了蕭起喚、蕭以陸集兵逼宮的機會,是你的天道害死了你自己你明不明白啊?”
原來蘇燁樓當年是自願放棄皇位的?他不是被蕭家兩位王爺逼迫的?
蕭止沉默半晌,最後才平靜道:“我如今並不是你要找之人,你所知的蘇燁樓已經死於永嘉二十三年了,我和他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認定了你就是他,這次我絕不會再弄錯。”
“你說的這些,我沒有興趣,我也不想跟北域跟蕭家有什麼關聯,蘇玦,我勸你一句,切不要讓以往的那些俗事來損了我們的情誼。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不想再聽了。”
“哥……”
“先告辭!”
“哥!”
“阿玦你讓他冷靜冷靜吧,蕭止現在什麼都記不得了你為什麼一定要強求他呢?”
蘇玦即刻厲聲道:“你又懂什麼?”
“就像我不懂你一樣,你也不一定懂蘇燁樓啊,或許他心中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阿玦,北域的事你還是放棄吧。”
蘇玦一下甩開了那人伸來的手,“我的事何需你管?”
“阿玦……”
“你不要過來!你執意跟我來黃泉村到底是有什麼企圖?”
“你還在懷疑我?”
“難道不該嗎?你至今還在公孫翎麾下,你敢說你來沒有任何私心?”
這人是怎麼了?這一段日子蘇玦好像越發的喜怒無常了,他如今的模樣跟剛出不日城的時候簡直大相徑庭,當時的蘇玦尚且理智,而且也絕不會跟蕭止爭執成那番啊。或者,還是跟曄剎族脫不開關係?
“阿玦,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