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細看,果不其然,那些黑袍人聽見他出言不遜,辱罵自己主人,皆是惱怒,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只是張義站在堂上,便不敢輕舉妄動。
張義閉上眼睛,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麼。
身旁一人上前恭恭敬敬地道:“殿下,這小子出言不遜,屬下實在是不能容忍,請下令讓我去清理了這狗雜碎!”
那卻是那日張義借馬給朝顏之時,地下室的那三人之一。
張義擺了擺手,忽然睜開眼睛,朗聲道:“把剛才那人手臂折斷了,送到城西來福客棧去。其他要走的,全部就地清理!”
身後那三人低聲快速答應了一聲,旋風一般衝下大廳來。庭院中頓時想起四聲慘叫,之後便又歸於平靜。
那一干人——李大人的舊部都是心驚肉跳。張義的部下卻歡聲雷動,連連喝彩。
那先前姓劉的漢子兩隻手臂也被“咔嚓”兩下給折斷了,當下眼看著眾兄弟被殺自己卻動彈不得,不由得哀聲嚎叫,其中幾分痛楚,幾分辛酸憤怒,卻也只是他自己能知道。
當下便有幾個黑袍人搶上幾步來,將那姓劉的抬了,一起朝城西去。
張義此舉無異於是向阮笛幾人示威,向朝廷公開挑釁。
卻說這邊祁霄賢徐安二人都睡得正香,卻卻聽得一絲輕微的悶響,二人當即驚醒過來。
再聽時,卻又沒有了。
樓下那掌櫃一雙眼睛半開半閉,見到兩個黑色人影輕飄飄進門而來,往地上扔了個東西,似乎是個人形,當下也不理會,兀自閉眼睛裝睡。
祁霄賢和徐安幾乎同時從房中衝出來。朝四周一看,卻什麼都沒有;又朝樓下看去,卻見到掌櫃的在櫃檯打瞌睡,地上有個人在蠕動。
二人心中都是一驚,忙翻過欄杆,躍下樓去。
那卻是個黑袍人,五官粗獷,三十來歲的模樣。此刻正用雙腳蹬地,向前爬去。手臂卻是廢了。
二人心中均疑惑,猜測此人是遇上了仇家,被人打斷了手臂,卻不知為何送到這裡來。
祁霄賢心下納悶:“若是尋仇,卻又為何只打斷手臂?難道是不忍心?”
當下朝徐安使了個眼色,輕聲笑道:“怕是風月情殺。”
徐安來不及思索,想著這人在這客棧大堂中,即便仇人找不上門來;只待到天色一亮,那店中人踩馬踏,怕是也要被踩死了。
當下便一邊把那人拖起來邊走,一邊敷衍道:“祁兄如何看出來?過來搭把手。”
祁霄賢卻是興致勃勃,一邊上去拖起那漢子的腳,一邊頭頭是道:“不然哪個仇家會只打斷手臂?定是他情人戰勝了他,最後臨下殺手時又心軟了,便只是折斷了他的手臂,把他隨便扔到這客棧中來……哎,徐安兄弟,得虧他是遇上我倆這般仁慈之人,不然……”
正喋喋不休,徐安只是被他吵得心緒不寧,又不好讓他閉嘴,當下靈機一動,卻也有些驚奇道:“這掌櫃的好能睡!咱倆這會子說了這麼多話,弄出這許多動靜來,他只是不醒。”
這話中意思,自然是提醒祁霄賢他太吵了,還是趕緊閉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