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誠然有他在廖母死後漸漸心慈手軟的緣故,但更重要的卻是他已經自顧不暇,無心在意這種小事,廖遠青已經消失不見有些日子了。
最初聽到下屬彙報此事,廖父只當他是承受不住輿論導致的心理壓力,所以自行跑到鄰市去了,故而並未在意,僅在內心對廖遠青又失望了一分,他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的教育上哪裡出了問題,以至於養出這麼個脆弱的兒子。
等廖父真正意識到出大事了的時候,已經是廖遠青所有的聯絡方式都作廢之際,他這個人彷彿人間蒸發了似的,任憑廖父怎麼都用人脈,都找不到一點痕跡。
這才開始感到後怕,廖父深知這個繼承人的重要性,想要興師動眾地把市裡整個翻過來,卻又怕被董事會里的人抓住把柄,只好一邊讓人堅稱廖遠青是請長假,一邊悄悄去聯絡廖遠青的朋友。
說來也是可笑,這麼些年過去了,廖父對廖遠青的朋友往來的瞭解都只侷限於一些酒肉朋友,以至於這時候能想到的他最有可能投靠的人選竟然是彼此之間仇恨甚深的程橙和秦彥。
對廖遠青的去向一無所知,程橙在接連打了幾天電話卻都沒有結果之後便選擇了暫時將此時按下不表,她還有工作要處理,關心廖遠青歸關心廖遠青,卻也還沒有到要把生活搭進去的地步。
上次的釋出會之後,程橙很快就乘著東風接到了新專案,她看這個專案看的很重,雖然把前期設計都交給了看好的新人設計師團隊去做,但從打樣開始就一直親自盯著,生怕承工的廠家欺負他們是新人。
這天,程橙照例去跟專案,她剛從新設計師裡那裡聽說了籤合同時非常不順的事情,所以親自來鎮場子,為了防止工廠那邊的人陽奉陰違,她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而是風風火火地直接趕到了現場。
程橙到的時候,新設計師正在跟廠商那邊負責材料的人爭執不下,雙方各有各的道理,總之就是不肯讓一步,見程橙來了,也不過略將聲音低了些,臉色都還是不好看。
“你們這是怎麼了?材料的事不是早就談好了嗎。”程橙開口時笑得溫和,畢竟她是來解決問題而不是真得來找事的,說完就自顧自地瞭解起情況來。
原來,新設計師到底是缺乏一點經驗,稿子畫得好,樣品出來也很完美,讓甲方對此很是滿意,但她跟團隊卻全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大批次生產的可能性。原有的材料顏色跟質量是都很好,但產量低且價格高昂,真的投入之後定價必然水漲船高。
原本是要讓產品面對大眾市場的甲方自然不會同意,壓力加到設計師身上之後,她便理所當然地開始跟廠商施壓,希望能夠找到可供替代的產品,這一下廠商可就不幹了,他們之前囤了許多貨就是為了這一波賣出去的,此刻若是換,豈不是就要積壓倉庫?
程橙聽完,覺得此事略麻煩些,但矛盾並非無法調和,為了趕工期索性就直接給了個方案:“這批材料我們確實用不上,但你看這樣行不行?我之前有一位客戶是做這一行的,需要穩定的供應商,我可以給你們牽線,把這些貨給他。至於我這邊,就需要你再費心找一批替代材料了。”
“這不太合適吧。”負責人像是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理,所以很是有些猶豫。
見事情快要談成了,程橙有意催一下進度,便往裡走了一步,說是想看看材料的具體情況,好選些合適的出來。廠商的負責人也沒有藏著掖著,只說倉庫就在裡面,可以隨便進去看,他忘了早上才有人來卸過貨的事。
一行人就這樣進去,結果不知是誰在轉身的時候蹭到了一旁胡亂摞起來的幾個箱子,當即就有東西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雖說大都是些布料之類的不重,但東西一多還是砸人怪疼的。
程橙穿著高跟鞋,行動本就不便,被這些東西砸的時候躲閃不及,竟然是崴了腳摔倒在地,半晌都沒有復原。她見眾人都有些慌了,原本是想強忍著,奈何腳踝腫得老高,實在是站不起來,這才不得不讓同行會開車的人把自己送去醫院看看。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那位她最近大力栽培的設計師,年輕女孩一慌起來就雷厲風行的,還沒等程橙說話,就已經立刻幫她把公司裡的事安排好了。
程橙哭笑不得,卻也覺得這姑娘至少做事挺有效率,到了醫院之後便讓她回去繼續處理專案上的事,自己則給今天剛好休假的秦彥打了個電話,讓他犧牲一點時間過來陪著。
一聽說是程橙受了傷,秦彥哪裡還顧得上休息,他立刻趕到醫院陪她就診,等確認了不過是一點扭傷之後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