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遠青過去的經歷裡,從來都是他被別的女人糾纏得不勝其煩,最後不得不將對方甩掉的,像這種對方脫身極快,他反而像是中邪似的抽身不得的經歷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是故他越想心裡越覺得不是滋味。
五味雜陳差不多也就是這樣了,廖遠青站在原地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不能就這樣算了,他算是為這段失敗的感情把自己給搭上了,可趙敏俐缺什麼都沒損失,這實在是很不公平。
“是嗎?你難道不知道書有時候也是有自己的心的麼。”廖遠青說著,突然抓住趙敏俐的手腕就向外走去,他的臉色實在是很難看,以至於讓趙敏俐在感到心驚之餘,連要有什麼動作都給忘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出了餐廳,看起來跟一對鬧彆扭的情侶沒什麼兩樣,只有他們心裡清楚,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是徹底撕破了臉皮,只是在賭一口氣罷了。
“你要幹嘛?”趙敏俐掙脫不掉,又聞見廖遠青身上衝天的酒氣,頓時感到很危險。
廖遠青想發瘋,那就自己去發瘋好了,她並沒有跟他一起瘋的打算,更何況她覺得廖遠青今天很不正常,莫不是因為之前太過不順,所以心灰意冷,想要拉她墊背殉情不成。
沉著臉不說話,廖遠青只是默默在手上施加了力度,以確保趙敏俐甩不開自己。
直到走到停車場才鬆手,他低下頭靠在車旁說:“我沒想幹嘛,我就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麼你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我卻要頹廢成這樣,還惹了一身甩不掉的麻煩,那可是為了你啊……”
他指的是廖家現在落在他肩膀上的重擔,從未承受過如此大壓力的他快要撐不住了。
地下停車場裡又黑又冷,趙敏俐不禁抱緊了手臂,她的手臂已經被廖遠青松開了,剛剛被拽住的腕部多了圈顏色駭人的青紫,正在隱隱作痛。
低頭的時候注意到了那圈痕跡,廖遠青沒了之前囂張跋扈的氣勢:“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但我只是希望我們能把話說明白,而不是每一次見面都搞得雞飛狗跳,然後以彼此傷害收場。”
相比於方才在餐廳裡的表現,他現在實在是正常了很多,趙敏俐的態度也就緩和了一些,她是吃軟不吃硬的,見廖遠青似乎是真得被傷透了心,突然就沒那麼決絕了。
“難道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趙敏俐閉上了眼睛,她的神情跟語氣裡並沒有什麼不滿,但卻怎麼看怎麼讓廖遠青覺得自己是糟糕透頂了,他甚至在這樣的目光下有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可廖遠青實在是難改心高氣傲的臭毛病,他是要體面的人,即使會為此顯得不體面,也在所不惜,於是狡辯到:“你說的明白,但我不信你心裡也一樣明白,不如我們把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攤開來說明白!”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實在是有傷情面,連過去的一點美好也不肯保留了,趙敏俐於是在黑暗裡抹了抹眼角,她覺得今天的妝似乎花了。
“好啊,一開始我難道沒有拒絕過你?是你堅持追求的我。後來,你父母不接受我,你要離家出走的時候我是不是好言好語地勸過,即使你媽媽找上門來羞辱我,我也沒有說過什麼,不是麼?即使是再後來,你逃婚,難道就只是為了我麼?你敢不敢捫心自問。”
趙敏俐的聲音低而有力,她越說越覺得廖遠青虛偽,表現得好像是真得情深義重似的,但實際上呢?誰又看不出他不過是憑著勝負欲在行動罷了。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廖遠青這種紈絝子弟,從頭到尾就只是在滿足自己罷了。
啞口無言,廖遠青彷彿被戳中了內心最不可告人的地方,他想要繼續辯駁,以保留一點可憐的面子,但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卻在一刻不停地告訴他:你不就是這麼想的麼。
是啊,他本來就不想同李小姐結婚,趙敏俐的暈倒不過是給了他一個逃跑的藉口罷了,如若不然,在以後的時光裡,他只怕還是會把婚姻不幸這件事算在趙敏俐頭上。如果不是趙敏俐太冷漠,他怎麼會話敢話胡謅一個結婚日期,如果不是……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不是可以讓廖遠青推卸責任。
終於是不得不面對了現實,他說:“既然你這麼覺得,不如我們去初遇的地方告個別吧,反正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說著,廖遠青真得開啟了車門,一副只等著趙敏俐上車就開出去的樣子。
“我說,你給我冷靜一點,你現在喝了酒,要是再開車那可是酒駕!喂,你聽到沒有,給我冷靜一點。”趙敏俐見他已經點燃了發動機,一副壓根不聽勸的模樣,急得又是著急又是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