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母拿著那枚沒派上用場的婚戒看了又看,除了唉聲嘆氣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她如果早知道兒子會幹出大庭廣眾之下逃婚這種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但現在木已成舟,即使是悔青了腸子也沒有用了。
李家的人已經悄悄從後臺駕車離開了,他們雖然因為自家女兒受了羞辱而怒不可遏,但到底還是礙於面子,沒有幹出什麼砸場子的事來。
原本人聲鼎沸的婚禮現場變得寂靜無聲,有一隻小麻雀從草坪上飛過去的動靜都能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來客們或者低頭看手機,或者沉默著用餐,是紛紛想找到點什麼事情做以顯得自己沒那麼八卦。
與此同時,廖遠青也已經將趙敏俐順利送到了醫院,醫生見他穿著正裝,又是一路急匆匆地將趙敏俐抱到了醫院,下意識地以為他們是新婚夫妻,也沒多問,而是直接就將人推進了急救室。
約摸幾分鐘之後,氣喘吁吁的程橙才提著高跟鞋趕到醫院,她剛剛阻止廖遠青未遂,又沒能攔住他的車,只得在酒店附近打了車然後匆匆跟上。
計程車到了醫院門口便不能再往裡進了,程橙為了能跑得快一點,索性就脫了高跟鞋提在手上,這才終於沒有把人跟丟,顧不上把氣息喘勻,她扶著牆問:“廖遠青,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
“或許吧。”抱著頭坐在長椅上,廖遠青也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下新娘子跟前女友玩什麼糾纏不清的戲碼,但是不知怎的,他心裡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輕鬆。
身邊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不用看都知道是家裡的親戚們打來的,這個時候,父母是沒有精力管他的,他們要處理婚禮上的爛攤子,沒有心思在乎他這個闖了大禍的兒子。想到這裡,廖遠青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關了手機。
終於把氣喘勻了的程橙見狀,問到:“你是準備就這樣逃避一切麼?”
她原本以為廖遠青有膽子逃婚,就是已經認情了自己的心,但現在看來卻不一定是這樣,他很可能是衝動之下腦子一熱就跑了,壓根沒有想過也沒有打算要承擔後果。
果然,廖遠青解開讓人窒息的領帶丟在一旁:“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看看你的朋友怎麼樣就好了,反正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連累你們也就是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程橙也不再自討沒趣,她在遠離廖遠青的地方坐下來等,直到趙敏俐被從急救室推出來,安排到普通病房之後才有所動作地跟了上去,她焦急地詢問醫生趙敏俐的情況,確認對方沒什麼大問題之後才鬆了口氣。
廖遠青雖然一言不發,但耳朵卻沒有錯過醫生說的任何一個字,他也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然後跟著一起進了病房。
趙敏俐的昏倒主要還是低血壓跟低血糖,至於情緒的波動則是誘因,屬於可以忽略不計的部分,她在提到這部分的時候,語氣平靜地像在轉達醫生的敘述。
受這種情緒感染,廖遠青也表現得很正常,他們兩人心平氣和地聊天,彷彿只是朋友。
意識到自己成了電燈泡,程橙很識趣地推說有事,然後出了病房,但她並沒有真得離開,而是貼在門上聽他們聊天的內容。起初沒一切都很正常,兩個人只是在說一些生活中的日常,但等漸漸聊到廖遠青的婚事之後,畫風發生了質的變化。
趙敏俐很誠懇地說:“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幫你向新娘子解釋的,免得你被誤會。”
“沒必要了,婚禮已經不會再繼續了,李家小姐不恨我入骨就不錯了。”廖遠青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他鬼使神差地說了這樣一句。
趙敏俐卻是心領神會:“可是我已經放下你了。”
但我不甘心!廖遠青險些就把話說出了口,他為自己方才的念頭感到羞愧,惱羞成怒地往桌腳狠狠踹了一下,洩憤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他到最後索性把擺放在上面的花瓶也給打落在地。
狀態還沒恢復過來的趙敏俐對這樣的破壞行為既懶得勸也沒精力勸,她只說:“走的時候記得賠償,我可不會幫你結這種賬。”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讓廖遠青的怒火遠比之前更盛了,可正在他就要發作的時刻,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是程橙去而復返,她敏銳地感受到病房裡的氛圍變化,生怕放任他倆繼續吵,會把醫院都給砸了。
“廖先生,今天敏俐她身體不舒服,情緒自然也不會好,你就大人有大量,不如先回去吧,也免得您的家人掛念您。”程橙的話說得客氣無比,但神情自始至終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