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面,趙忠慢吞吞地道:“大概是想去把皇后和皇子都抓過來。”
自從見到皇帝駕崩後,他臉上的皺紋就變得更深了,整個人也變得有氣無力的,跟以往一直笑眯眯的模樣比起來,似乎是完全變了個人。
張讓忍住怒氣,道:“北宮都是我們的人,要不要?”
他伸出右掌,做了個劈砍的動作。
趙忠瞟了一眼遠處的董太后和劉協,然後朝外面努了努嘴,道:“殿外都是越騎營的人,我們怎麼殺他,他就能怎麼殺我們。”
雖然兩位大貂鐺又調了一些人手到嘉德殿來,但是即便不考慮戰鬥力上的差距,又怎麼能跟有數千兵馬的越騎營相比?
張讓沉聲道:“蹇碩在外,宮中無人可以與吾輩相抗。我們立刻返回北宮,糾集兵馬殺了他,然後閉城自守,大事可定!”
趙忠看了看遠處床上躺著的皇帝的屍體,嘆了口氣,道:“那就這麼辦吧,等下向皇后娘娘哭訴一番,承諾擁立她的兒子當皇帝也就是了。”
兩人計議已定,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只留著段珪孫璋等人在大殿中忙活。他們只叫上了十幾名甲士,並沒有把這邊的兵力全部帶走,一是不想引起這邊的注意,二是北宮的兵力雖然不多,但是也有一兩千精銳,足以殺死陳誠了。
當他們在行動的時候,蹇碩也在行動。他趕到西園時,本部大營已經搖搖欲墜。袁紹令人在大營外大聲高呼,說天子已經死了,大將軍召集天下兵馬共同誅殺宦官,讓裡面的西園軍出來投降,說是隻殺蹇碩的親信云云。
蹇碩不在,大營中軍心動搖,高覽朱靈又都是知兵的,趁機猛攻,差點就攻破了大營。好在大營中的軍官彈壓得力,以強弓硬弩將袁紹部兵馬射了回去。蹇碩及時殺到,從後方發起突擊,他親自持戟衝在在最前面,一邊大聲喊著自己的名字,一邊向前衝殺。
不管怎樣,蹇碩也是天子任命的西園軍元帥,是所有西園軍將士的頂頭上司。他這樣身先士卒,很快就激勵起了本方計程車氣,進攻一方計程車氣則是訊速地降到了冰點。高覽和朱靈麾下的兵馬大潰,黑暗中散落了一地,根本收攏不起來。
兩人羞怒交加,卻也無可奈何。能夠在黑暗中發起攻擊的從來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西園軍計程車兵雖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但是成軍時日尚短,上下恩義未結,士兵們自然不肯為之拼命。
大家是來吃軍餉的,誰肯為了你們上面人的權勢去拼命啊。
高覽他們稍加逼迫,就有人趁著夜色跑不見了。反正黑燈瞎火的,只要跑遠一點,軍官們根本找不到人。等到他們被蹇碩從後方突襲之後,士兵們更是潰散的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袁紹坐鎮己方大營,見到狼狽逃回來的二人,不由得大驚,問道:“緣何如此狼狽?”
高覽和朱靈將情況一說,袁紹就大怒道:“我已經命高幹隔斷道路,蹇碩怎麼還能跑過來的?”
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袁紹強壓下胸中怒氣,道:“不妨事,除了蹇碩那一部兵馬,其他都是我們的人,先固守大營,等到天亮了再做打算!”
高覽和朱靈退下後,袁紹怒氣未消,剛才在部下面前需要保持鎮定,現在卻是再也忍不住。他在大帳中快走幾步,抽出木架上放著的長劍,然後狠狠地砍在身前案几上。袁紹手中的長劍是精鋼所鑄,鋒銳無比,一劍下去,“咔嚓”聲響,案几從中裂成了兩段。
聽到身後的響動,高覽和朱靈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眼神又立即分開。
高覽悶聲道:“看來主公很生氣。”
朱靈苦笑,道:“能不生氣麼?”
高覽長嘆一聲,道:“誰曉得那閹人如此勇猛?敗在他手裡,也不算冤枉。”
朱靈道:“夜晚出兵,本就是大忌.........”
說到這裡,他就停了下來。再說下去,那就是在指責袁紹了。
兩人走了沒多遠,就聽到於轅門外有人大聲叫道:“典軍校尉曹孟德,拜會中軍校尉,請速速開啟大門。”
曹操跟袁紹小時候就認識,兩人少年時一起幹了許多的荒唐事,聽到是曹孟德來了,袁紹大開營門,迎了出來。他臉上的怒氣已經消失不見,笑容滿面地道:“孟德來此,必然有以教我!”
曹操跳下馬背,道:“本初,大將軍有令,命我等立刻帶兵包圍皇宮。”
袁紹一愣,道:“大將軍.....大將軍..........是下定決心了麼?”
曹操注視著袁紹的眼睛,忽然笑了起來,道:“方才之言,不過相戲耳。現在城內城外都是大亂,巡城兵馬彈壓不住,已經有人在趁火打劫了。就算大將軍真的下令,也未必能到的了你我的手上。”
“你?”袁紹下意識地把手放在了劍柄上,問道:“孟德這是何意?”
曹操坦然道:“城中已經大亂,我聽說本初攻打蹇碩失利,特來相助!”
袁紹注視著曹操看了一會,後者坦然與他對視。好一會後,袁紹上前來把住曹操的胳膊,笑道:“有孟德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曹操也笑了起來,但是暗中卻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