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玉湖宮漢白玉的地磚漸漸淡去,白珞所站的地方已經變成了碧泉山莊的青磚。
在結界最後關閉的時候,宗燁及時走了進結界。難得地,宗燁臉上出現了些不悅的情緒。白珞在進結界之前似乎壓根沒想到自己,反而帶走了謝謹言?
這下連同看謝謹言的眼神都不怎麼愉悅。謝謹言一下子覺得自己身邊多了一個冰窟窿。下意識往白珞身後縮了一縮,沒想到感覺更冷了。
白珞所站的地方是碧泉山莊弟子練武的地方,如今空無一人,青石板上的白虎符分外顯眼。
白珞問謝謹言道:“你可知道你哥喜歡去什麼地方?喜歡做什麼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會是他記得的?他的魂魄碎在這個結界裡,要能找齊了帶出去,才能救他。”
“我哥平日裡忙於幫中事務,去的最多的就是聚義堂,還有書院。平日裡我要找他也是去這些地方。”
“帶路。”白珞淡道。
謝謹言帶著白珞與宗燁往聚義堂走去。一路上除了原本喧鬧的碧泉山莊空無一人之外,與平日的碧泉山莊沒有什麼不同。
沿著走廊向聚義堂走去。一路上謝謹言心中愈發的沉重。巫月姬在碧泉山莊抓走了問筠。問筠已入了碧泉山莊做外門弟子。巫月姬上門抓人,碧泉山莊哪裡會讓巫月姬隨意將問筠抓了去,必是經歷了一番拼死之戰。
謝夫人最近身子不適留在山莊沒有到玉湖宮來參加喜宴,也是吉凶難料。謝瞻寧又遭此大難,謝謹言難得地沒有貧嘴,沒有嬉鬧,整個人似乎在一瞬間長大了不少。
“白姑娘,我哥的靈魂碎成了多少塊?”
白珞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護住了他的命魂,但天魂地魂盡碎皆在這個結界之中。不過每一片魂魄都會記得對他來說重要的事,也許是遺憾,也許是記憶,只能一點一點找到。”
謝謹言點點頭:“我哥這一輩子都是按照碧泉山莊接班人來培養的,他也一直想像爹一樣成為尊主。這件事對他來說該是最重要的吧。”
謝謹言輕輕抹了抹鼻尖:“一直以來我還很羨慕我哥。從小爹就將他當做接班人,比我好多了。我就一直很沒用。”
眾人說著話走進聚義堂,可惜聚義堂裡空無一人,只有些煙塵。陽光從窗戶中透進來,灰塵在陽光的暖光之下,似歷史遺落的塵埃。
謝瞻寧居然不在這裡?
謝謹言皺眉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聚義堂:“應該在書院吧?”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了聚義堂。確切的說應該是一道影子。謝瞻寧的身影穿過謝謹言沉默地走進聚義堂。
“哥?”謝謹言向著那道影子伸出手去:“哥,你看看我。”
謝謹言的手從謝瞻寧的身軀裡穿,他呆呆看著自己的雙手,驚愕地轉回頭看著白珞。
“這是謝瞻寧的天魂,這裡有他的記憶。”
找到天魂,在找到地魂,將兩者都帶出結界或可救謝瞻寧。
謝謹言又回頭看著謝瞻寧,顫聲喚道:“哥。你看看我。”可謝瞻寧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在玉湖宮中,謝瞻寧為謝謹言擋下巫月姬的一擊,那時謝謹言見謝瞻寧倒在自己面前時大腦裡一片空白,任何情緒都似乎被壓了下去。可現在看見只剩一片虛影的謝瞻寧,謝謹言忽然覺得害怕。如果謝瞻寧永遠都只有這樣一個虛影了,他該怎麼辦?
謝謹言伸出手去,也只會徒勞地穿過謝瞻寧的身體而已。他只能蹲在謝瞻寧的面前,就像是小時候與謝瞻寧一同在樹下玩耍時一樣。
謝謹言吸了吸鼻子:“哥,你怎麼只穿了一件中衣,你冷不冷啊?”
謝瞻寧一言不發地跪在聚義堂前,長長的睫羽垂下,神情裡全是哀傷。謝柏年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著荊條,抬手對著謝瞻寧的背上就是一記。謝瞻寧雪白的中衣上頓時浸出一條血痕。
“爹!你幹嘛!”謝謹言驀地站了起來:“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