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君瀾哆哆嗦嗦地從草叢裡走了出來。她從未有任何一刻有那麼害怕過。她害怕在這龍脊峰的結界之後看到白珞,又怕看不到。
一部分天將押解風陌邶下山,另一部分也放鬆了警惕。己君瀾緊貼著山崖走進了龍脊峰的天塹結界之中。
走進天塹之中己君瀾渾身驀地一震,這結界的氣息她十分熟悉,正是姜南霜的。方才姜南霜的那些話她總有私心盼著姜南霜是有苦衷的,盼著姜南霜並不是她方才看到的那樣。可這結界之後就將揭下姜南霜最後一層面具。
她伸手觸碰在結界上。她身上流淌著姜南霜的血脈,結界雖然阻止了她但卻並沒有傷她。
“是誰?!”一個天將發現了結界的異樣趕緊跑進了天塹。
天塹結界之前沒有一個人。那天將撓了撓頭髮罵道:“今日是走了什麼黴運了?!沒個消停!”
說罷那天將轉身往天塹之外走去,才剛走了一步他忽然頓住。他的腳下赫然有一個腳印。天將疑惑地順著腳印看去,那腳印竟然是往岩石上走的。他疑惑地抬起頭,正好看見一支閃著寒芒的弓箭對準了自己。
那天將一驚險些叫出聲來。己君瀾從巖壁上一躍而下,用九耳箭壓在了那天將的喉嚨之上。己君瀾眼底泛著紅,盛滿了怒意:“你敢出聲我現在就要了你性命!”
那天將看著己君瀾哆嗦道:“祝……祝融少主。”
己君瀾逼問道:“這結界後面是什麼?”
天將嚥了嚥唾沫:“祝融少主別為難小的。祝融少主想知道的話去問天后吧。”
己君瀾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音問道:“告訴我,這後面是不是……監武神君?”
天將避開己君瀾的目光:“祝融少主就別為難小的了。這不是小的應該知道的。”
己君瀾一顆心往下一落。這天將雖然沒正面回答,但那神情已經預設了。己君瀾握著九耳箭的手都不可抑制地開始發抖。九耳箭在那天將的脖頸上留下一道道傷痕。己君瀾心中如驚濤拍岸。
果然是姜南霜扣押了監武神君。果然這一切都是姜南霜做的。
三界亂了,她曾想持九耳弓學著監武神君那樣鎮守三界,將那些藏在暗處擾亂三界的人一一剷除。可沒想到這人竟然是自己母親。
天將看著己君瀾的神情竟含了一絲憐憫:“祝融少主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天后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
己君瀾眼裡蓄了淚來:“什麼道理?為了一己私慾便要毀了三界便是道理?你們不分黑白是非,但我還能分辨。”
天將再次勸道:“祝融少主……”
“嘭”地一聲,己君瀾一拳打在那天將後腦,將天將一掌打暈了過去。己君瀾大口喘著氣,熱血滴在手上的感覺頭一次讓她覺得心悸。她顫抖著站在結介面前。片刻,己君瀾猛地劃破了自己的手掌,用鮮血在結介面前畫下符籙。她握著九耳箭用盡了全身力氣扎進了結界之中。
結界轟然倒塌,龍脊峰的霜雪頓時撲面而來。
那風雪大得己君瀾幾乎站不穩。她逆著風雪一步一步走進龍脊峰好不容易睜開眼卻被眼前景色驚得跌坐在雪地裡。
在她面前,雪地中坐著一個人,已經凍成了雪人!赫然就是白珞!
“白姐姐!”己君瀾趕緊跑了過去。白珞渾身冰冷,月白的衣袍下襬埋進了雪地裡,墨髮和睫羽上都結了霜。己君瀾晃了晃白珞:“白姐姐你看看我!”
白珞入定一般,若不是還有微弱的金靈流縈繞在白珞身旁,己君瀾就要以為白珞已經仙逝了。
己君瀾脫下自己的外袍緊緊裹住白珞雙手摩擦著白珞的雙臂甕聲甕氣地說道:“白姐姐,你別嚇我啊。你看看我,三界都亂了,我娘……我娘她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白姐姐我沒有辦法了,你醒醒吧。”
可白珞就如同一根冰稜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
己君瀾一咬牙將白珞背在了背上。白珞原本就比己君瀾要高出一個頭,此時揹著凍僵的白珞只能在雪地裡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可謂是寸步難行。
方才走出幾步便聽得身後一陣破空聲響。己君瀾下意識地一偏身子歪倒在雪地裡。兩個人落在雪地中,差點被厚厚的積雪掩埋。
己君瀾回頭一看,只見姜九疑站在自己面前。己君瀾撥出一口白霧來:“是你?”
姜九疑似笑非笑地看著己君瀾:“表姐?好久不見了啊。”
己君瀾將白珞護在身後:“你想做什麼?都是你再搗鬼?”
姜九疑嗤道:“果然祝融家的都是頭腦簡單的廢物。就算是體內流著神農氏的血,也不過如此。”
姜九疑似乎並不急著對己君瀾下手。他就像是一隻野獸看到了被困的獵物,他不急著將獵物吞入口中,也不害怕獵物逃走。他只是伏在雪地裡,盯著獵物的一舉一動,盯著獵物的喉管。
己君瀾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九耳弓對準了姜九疑:“你做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姜九疑譏諷一笑:“往後便是神農氏的天下你說有什麼好處?”
己君瀾崩潰道:“就是因為這麼無稽荒唐的理由便要毀了三界!對自己的族人,自己的親人下手!你們是不是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