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像上的人黑袍曳地,頭頂金絲束管,劍眉星目面色極冷。
分明就是宗燁自己!
“聖尊,有什麼疑惑嗎?”宗祠外鐵鏈之聲響起,穿著紅衣的妘彤沿著雲階一步一步走了上來。
宗燁心中有如驚濤駭浪,在聽見妘彤的聲音的時候,瞬間冷了下來。濃烈的酒氣自宗燁身後傳來。宗燁並不願與妘彤獨處一室,轉身就要走。
妘彤轉回身驀地拽住宗燁的手腕:“聖尊,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宗燁蹙眉回頭看著妘彤。他心中拿不定主意。他有許多問題想問,但一想到自己與白珞尚還在幻境之中,變數良多又不敢輕舉妄動。
宗燁背對著妘彤冷冷的扔下一句:“沒有。”
妘彤看著宗燁的背影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隨即她轉回身,將宗祠裡的燈一盞一盞點亮。她回過頭看著那張足有三層樓高的畫像:“聖尊好像忘了許多以前的事?”
宗燁目光沉沉的看了妘彤一眼。這個女人似乎與自己有什麼關係?但自己卻絲毫不記得了。
半晌,宗燁漫不經心地問道:“這人是我?”
妘彤有些驚愕的看著宗燁,隨機輕聲笑道:“看來聖尊還真是忘了不少,這不是你又是誰?”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親耳聽妘彤說出口,自己的心還是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魔族之人有不死之軀,哪裡會像沐雲天宮或是玉湖宮那樣,子承父位,兄終弟及?傳聞魔族之人甚至為了這至尊之位不被人覬覦,北陰酆都大帝就出過好幾次食子的慘劇。
看這宗祠的樣子,自從北陰酆都大帝灰飛煙滅之後,掌管魔界的一直就是自己了。
如果幻境中就是真實魔界的樣子,那麼宗燁可能還一個子嗣都沒有。
妘彤低聲道:“聖尊這一次離開魔界似乎走得久了些?”
宗燁抬頭眼神陰晴不定地看了妘彤一眼。
離開魔界?
看來自己在人界的一切遭遇,魔界似乎無人知曉。當然也就沒人能解釋為什麼自己會變成了一個小無相寺的小和尚。
妘彤一瞬不瞬地看著宗燁,宗燁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她都不肯放過。只可惜宗燁早就習慣藏匿自己的情緒,心中再是驚駭臉上也未流露出半分。
宗燁看也看未看妘彤一眼冷道:“妘姑娘好生歇息,明日卯時準時來換藥。”說罷宗燁轉身走出了的宗祠。
回到燁剎殿。宗燁在饕餮暗紋的袖中收緊的五指不可抑制地微微發起抖來。宗燁繞過屏風快步走到白珞窗前。
月光淺淺流轉在白珞珠玉般的臉龐,玉白的手輕輕垂在床邊,睡得很香甜。
宗燁跪在白珞床前,他冰涼的指尖劃過白珞玉白的手背。白珞手背上那一點點溫暖落在宗燁心底卻宛如刀割。
我曾經究竟做過什麼啊?我曾經究竟害過多少人?
眼淚大顆大顆地從宗燁的指縫中落下。
他到底做過什麼?自己這一條命難道賠得起白珞被生挖靈珠的痛苦嗎?
“你哭了?”
清清淡淡的嗓音傳來,宗燁渾身一震,幾乎不敢抬頭看白珞。
白珞睜開雙眸,紺碧色的瞳孔如一汪冷泉。雖然冷清卻並不刺骨。“你哭了?”白珞又問道。
宗燁低垂著頭:“師尊,如果我做了錯事該怎麼辦?”
白珞沉默地看著宗燁並沒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