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馬不停蹄的來找我,她努力遊說我策反張若雷。
“沒有人告訴他真相,你覺得這樣對他公平嗎?他有權利知道一切真相,他現在何異於認賊作父?當然蕭晗不是他的父,但他現在已經把蕭晗當成是自己的救世祖。你願意看見這樣的局面嗎?他像個傻瓜,更像個傀儡。”
我當然不願意,但是把他救過來以後,讓他看見我帶著梅森,我同樣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解釋。
“也許,讓我和他都停留在我們的過去是最好的選擇。那樣,他心裡永遠有一個女人牽掛,我那時還沒來得及移情別戀。一切都看似圓滿。”
老太不屑一顧,她說,“人最悲哀就是自欺欺人,女人尤其如此。”
“你們當時離婚了。更何況,現在不同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被你救贖,現在高天成也不在了。大團圓結局。你為什麼就不肯再朝前走一步?”
是啊,我為什麼就不肯再朝前走一步。前面沒有懸崖,我不必怕。前面也不是一條大道通羅馬,全是光明的坦途。
我為什麼害怕?
我怕我自己並不能真正護得了他周全,我害怕他知道真相時的樣子,我多麼害怕他當時聽見自己叫了一輩子的媽其實從來都在背叛他時他那種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人一輩子,被凌遲一次足夠了。
因為那件事,我們離婚,好好一樁姻緣勞燕分飛,他自我放逐,直到,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到現在又淪為蕭晗的提線木偶。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這些遭遇與經歷,他會開心嗎?他會比現在還開心嗎?
我長久的深思,阿東總在這樣的時候悄然站在我身邊,他不會打擾也不詢問,外面要麼是泣血長天,黃昏
落幕,要麼天高雲淡,海闊天空。一眼望不見的除了天際,還有我們自己的心。
我跟康生在一起的時間倒長了起來,他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不會跟他細說從頭,所有一切都不說。他也不問。關於張若雷也好、關於高天成也罷,他什麼都不問。跟我在一起時,他儘量帶我吃喝玩樂,說的所有話題都輕鬆、無足輕重。他還曾經蓄意跟我描繪過他在美國的那個農莊:巨大的農業王國,他是裡面的王,人對著的除了日月天地星辰外,更多的是機器或者牲畜,他說他自己會騎馬,像個真正的、古老的西部牛仔。
那裡,彷彿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利慾薰心。
人是可以換一種活法兒的。
他對我說。
我看著他的眼睛,想命運其實公平,給了他那樣簡單的人以簡單而富足的人生和心靈,那是他一生都受用不盡的財富。我們無日無之不在爭奪,但,我們誰又不是兩手空空?
阿東對康生的存在仍舊耿耿於懷,但我奇怪他現在反應並不如前那樣激烈,有一次我試探的問他,說是否跟康生這樣的人相處時間長了,就覺得他那樣的人其實還蠻好相處的。他並沒有你想像般可惡。對不對?
阿東驚詫的看著我,他說,“也許我不介意並不是因為康生的人品如何,而是我知道,只要有張若雷在,康生永遠都不可能演主角。”
原來竟然是這樣。
“如果你治好了張若雷,你會不會跟他走,帶著梅森?”
我不時悵惘,竟不知如何作答。
“太遠的事我還沒來得及想,”我告訴他“太近的事我也不見得有把握,有時,我覺得我自己的生活,就是過一天算一天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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