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把這杯子狠狠的摔在對面牆上。”我低垂下眼瞼,“但我卻悲哀的發現,這是一個更為愚蠢的想法兒。一個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又如此糟的女人,你說,”我抬眼看他,“她有什麼權利去為難一個杯子?或者自己家的牆壁?然後再去收拾?為此而扎破自己的手?”
“你瞧我,我總是能讓自己的生活雪上加霜。”
高天成笑笑,“你現在沒有把杯子砸在對面牆壁上。”他坐過來一點,拿過我手裡的酒杯,又將裡面注滿酒液。
他朝我一舉杯,“這就是進步。為你的進步乾杯。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句話嗎?別讓情緒主宰了你,什麼時候你能變成情緒的主人,你的人生就贏了一半兒。現在,你已經贏得了四分之一,你沒有把杯子砸到對面牆上。這是很大的進步。因為你終於發現,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
“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我無意識的重複這句話,好像一時大腦還反應不過來。
“是的。一個不用過激行為表達自己憤怒的人,你說你失敗?”
他笑笑,又把面前的兩個空杯注滿。
“來,喝酒。”
我像被催眠一樣,被動的舉起酒杯來。
“當有些痛不能再讓你感受到痛,不能讓你感受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傷害,那就不再是傷害了。我今天是覺得,你終於有了痊癒的跡象。”
“痊癒的跡象?”
他靠在沙發靠背上,拿自己側臉對著我,他不知道自己的側臉有多迷人嗎?這個傢伙,尤其是在這樣曖昧的夜晚,和心理上面臨崩潰的孤獨中年女人。
“能讓你快樂是我的榮幸。”他說。“當然,我說的並不是純粹感官上的,我更關注我自己女人的內心,她從裡到外,從身到心,完完全全是屬於我的,當然,也是屬於她自己的。那樣,我會覺得我是在跟一個正常人在交往,兩個獨立的個體在結合。而非”他聳聳肩“一堆腐肉,
或者一個殘缺而黑暗的靈魂。”
他放下杯子,順手也拿掉我手裡的杯子。
“你就是你。”他看著我的眼睛,那張英挺而稜角分明的臉正一點一點朝我靠近。他輕啟雙唇,輕輕碰觸到我的。“不是淮海的,也不是張若雷的。”
四片嘴唇融合在一起。
清晨醒來,難免尷尬。
他從被子裡摟住赤裸著的我,面板彼此溫暖,無聲傳遞莫名的資訊。昨夜一幕又一幕迅速歸位,在我腦子裡電影膠片一樣一格又一格閃過,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推開他又多少顯得有些矯情,正進退維谷之際有人打電話進來。
我伸出胳膊,拿起來一看。
“阿東。”我說。
“阿東,”我裹緊上身坐了起來,高天成則閉著眼睛躺回我身邊。
阿東言簡意賅,只說了時間、地點,讓我最好別單槍匹馬,他說讓我轉告高先生,我們兩個一起去比較好,因為是個相對比較正式的場合,讓我們也以夫妻的形象出現,這樣如果真情況生變也好應對。
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但十分介意他說的那句‘請您轉告高先生’,他怎麼會知道他在我這裡?電話還沒撂下我臉就燒成了一大片,高天成躺在我身邊睜著眼睛笑眯眯的看著我。
“拜託,我昨天晚上沒回去,他知道我沒有眠花宿柳的毛病。除了在你這兒我還能去哪兒。”
我不理他,從被子裡翻出睡衣穿上,然後又去客廳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撿起來,一件一件朝屋裡扔,他仍舊老神在在躺在被窩裡。
“瞧,嘖嘖嘖,昨天的現場可真夠激烈的。”
我罵他多嘴,他卻忽啦一下掀起被子跳到我面前,我剛剛把客廳的窗簾拉開,他這樣成何體統,嚇得我心臟跳漏一拍,趕忙又罵罵咧咧的撲到窗子前去補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