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又不放心。
“市裡是不是已經有了決定?”
我仰望錯綜複雜的天花板,那裡縱橫交錯幾根銀色的上拉窗簾軌道,我嘆一口氣。
“是不這些事現在都由張若雷一個人去處理?”我語氣中有難掩的懊悔。“如果不是我經驗太淺,張氏也不至於有此劫難。都怪我!”
我說。
萬茜幫我掖了掖被子。
“這些事兒你別管,自然有人去處理。”
我一推萬茜。
“那你不去幫他?那裡現在有幾個是自己人?我這兒又沒什麼問題,你不用管我。”
萬茜白我一眼,說我操心不嫌老。
我想翻個身,萬茜又出言制止。說什麼醫生說了,胎象不穩,要平
躺著保胎,翻身豈能隨意?
我剛想抱怨,又心知這孩子來得太過來之不易,於是閉了口,老老實實平躺在雪白的床單上。
“有危險嗎?醫生怎麼說?現在幾個月了?得保胎保到什麼時候?我這個年齡,有沒有影響?其他的指標檢查了沒?醫生怎麼說?”
萬茜一邊幫我倒水一邊嫌我是問題寶寶,說:“你一連串問這麼些個問題,我怎麼答?挑哪一個率先答?倒是個難題了。”
我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原先的問題反變得不再重要,我嘆口氣。
“那個會我清楚得很,背地裡人家都商量好了,價錢恨不能都已經作好了,就等著逼我就範呢。”
我眼皮耷下來。
“不想給張若雷留下這麼個爛攤子,原本我還想著張氏起死回生,將它完璧歸趙。現在看來,群狼環伺,根本不容我時間。那邊兒已經有動作了吧。接下來的程式我都能想像得出,弄幾個會兒,假模假式的聽證,一幫人跟著陪標,再接著就花落早就內定好的那一家,張家就這麼徹底的易了主。”
萬茜將一根長長的吸管插入我嘴裡,我張口咬住,一股溫熱的水柱沿吸管上行,入口、再入喉,一直入到我胃裡來。我倒真有些渴,不過剛喝了一口又停住。我利落的吐出那吸管來。
“萬茜,水喝得太多得老跑衛生間,醫生不是讓我平躺著保胎麼?”
萬茜又嗔怪的白了我一眼。
“那您也得喝水啊!呶。”
她瞥一眼我肚子,“孩子也需要充足的營養和水份,跟那花兒啊、草兒啊、小樹苗什麼的一個樣,人家不需要陽光雨露啊!”
貌似也頗有道理,我張開嘴,那吸管老馬識途又從我嘴裡滑了進去。
我開始盼晚上,並囑咐萬茜,無論什麼時候他來,都要叫醒我。
我失去太多,命運該對我作出補償。我撫上肚子,沒一會兒眼皮又開始打架,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一抹殘陽斜斜從視窗照進來,鋪在天際,血一樣紅,像開了滿西山的映山紅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