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老大的騎術還真不是吹的,方仲永一行人剛出了西水門,就看見折老大追了上來。
一塊兒來的,還有幾位膀大腰圓的壯漢。
為首者也是個熟人,陳琳的心腹竇守志,明面上的官職是內供奉官——一個職權不明的職務,私底下是密探的小頭目。當然,他們還有另外一個稱呼,武宦官。雖然沒練過葵花寶典,但殺起人來也是利索得很。
以陳琳那樣的陰人一貫的做派,不派幾個人盯著外派的大員,怎麼能放心呢?
竇守志倒是很有禮數,施禮道:“奴婢奉陳公公之命,陪大人出京賑災。大人若是有什麼不方便出面的事兒,儘管交給奴婢去辦。保證讓他們心服口服,而且不會有什麼後患。”
信了你的邪喲!要是老子真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只怕你會第一個把老子弄死吧!
方仲永說道:“如此就有勞竇公公了。”
竇守志也是個懂事的人,忙說道:“大人喚奴婢小竇子就行,可不敢當大人的稱呼。”
內心卻是狂吐槽:聽聞這位方大人手段狠辣,可別一不小心被他弄個意外身亡了,可得好好地敬著!
雄性激素分泌旺盛得有些多餘的折老大等人,很是看不起這群沒卵子的玩意兒,出言戲謔道:“內侍省的爺們,也能騎馬?”
竇守志傲然道:“是不是爺們,不全看有沒有卵子。若是個無膽鼠輩,便是毛髮再旺盛,也不過是個多毛的畜生罷了。”
喲呵,這是要幹仗的節奏啊!削他!
禁軍們全把腰刀拔了出來,虎視眈眈地把竇守志幾人圍了起來。這些武宦官哪裡吃過虧,也各持兵刃對峙著。
方仲永大喝一聲:“想造反啊!把刀對準自己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耶律宗真的腦袋摘了。再有敢在本官面前亮兵刃者,死!
竇公公,我知道你另有任務,此乃朝廷慣例,本官不會介懷。但只管做好你的本分就是,不得對本官的安排質疑。”
竇守志諾諾不敢言。
禁軍們見自家大帥給自己個長了臉面,高喊道:“大帥威武!”
方仲永轉頭就變了臉:“威武個屁!有你們這幫淨知道惹事的傢伙,本帥威武得起來嗎?還沒有出京呢,就得罪了宮中的人。再說了,竇公公說的也對,是不是爺們得靠本事說話。本官有錦袍一領,先到鄭州者可著之。你們誰有這個本事穿啊?”
竇守志大笑道:“來時倉促,未曾備得寒衣。大人的厚意,奴婢先行謝過了!”說完,雙腿一夾戰馬,徑直衝了出去。
折老大怒道:“這幫沒卵子的玩意兒,就是陰險!弟兄們,可不能被人家看扁了呀!衝啊!”也領著人急忙追趕。
狄青卻是穩坐釣魚臺,絲毫不為所動。
方仲永問道:“你怎麼不去?”
“末將以為,跟著大人更重要一些。”
有前途啊!就折老大這樣的貨,一衝動就把主將丟在一邊,哪個將領也不會提拔他!想升官,下輩子吧!
不過,這些老兵痞子還是有本事的。全不似那些新兵蛋子只會在馬上玩什麼鐙裡藏身之類的花活,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身體好像長在馬背上一樣,隨著馬匹起伏。就像不是他在騎馬,而像是馬在自覺地賓士,所謂人馬合一。看似不出彩,速度卻一點都不慢。
當然,看著折老大幾個傢伙,方仲永更願意稱他們叫“人頭馬”。
開封到鄭州二百多里,絕不是戰馬一個衝刺就能趕到的。竇守志剛開始佔了先機,領先了一段,但隨著馬的體力下降,先機就逐漸沒有了。
這時候,“人頭馬”們就開始顯出優勢了。
跑過長跑的人都知道,剛開始就發力衝刺的人一定不會獲得最後的勝利。竇守志毫不意外地失敗了,卻也是敗得心悅誠服。
折老大雖然捧起了獎盃,呃不,錦袍,卻也不再像前番那樣趾高氣揚,以為公公們都是隻會翹蘭花指的貨色了。
方仲永很欣慰地說道:“此去山高水長,事務繁雜,正需要我等通力合作,才能救百姓於危難之中。今後若再有三心二意者,休怪本官無情!”
折老大笑嘻嘻地說道:“大帥說得對,是俺說話不長心,還請竇公公不要跟俺這粗人一般見識。”
竇守志說道:“禁軍好漢們的威名果然也不是吹出來的,咱家佩服。今日落敗,只待來日上了戰場,且看誰殺的賊子多再論英雄。只是奴婢有一事不解,我們的馬匹要好於禁軍,為何今日還會落敗呢?”
方仲永知道答案,騎術這種事情,單靠言傳身教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只有靠自己的磨鍊。誰磨的時間長,誰就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