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中,樹木已枯,只剩寒冬臘梅還盛放著。
於臘梅的香氣中,尚珂蘭停下腳步,側過頭去看向華凌:“婉兒是被殿下活活掐死的,你應該清楚,我一個暫住在府中的平民是沒有這個膽子殺人的。”
說罷,她便繼續向前走去。
華凌亦跟在她身側,唇角微微揚起,似乎在笑,又似乎沒有:“然而你剛剛才當著這麼多奴才的面兒,把他們主子給殺了,讓她掉進湖裡平白淹死,就算是她想推你到荷花池裡,可你當時也是有機會拉她一把的。”
聞言,尚珂蘭不禁笑了,偏頭看了她一眼:“所以,你現在是在譴責民女見死不救嗎,夫人?”
華凌微微搖頭,卻又點頭。
“府中貴妾只我與花萼二人,你殺死婉兒,所以你代替她成了皇子府的侍妾之一,而你方才又殺了花萼,所以你的身份又煥然一新,從普通侍妾變成了皇子府的貴妾,僅次於李側妃的身份。”
“若是你殺了李側妃,那你便能代替李側妃的位置在皇子府生存下去,這就是皇子府有趣的地方,所有人面上以姐妹相稱,實際上互相使出陰謀詭計或明目張膽的對你出手,也許你今天還坐在貴妾的位置上,明天這貴妾的位置就會換成你的好姐妹也說不定呢?”
將這些事情娓娓道來,也算是給了尚珂蘭一個解釋,說到最後,華凌又有些感慨道:“弱肉強食不僅是外面生存的法則,也是這皇子府新舊更迭的鐵律。”
“我們就像是殿下的玩物,他便是用這種方法來除掉後院裡的女人的,畢竟這些女人很多都是高官大臣和王貴妃所送,他不能動手,自然得找人心甘情願的替他動手。”
突然,她話音一頓,轉而看向尚珂蘭,意味深長的道:“所以,你方才在榮媛堂裡說,你只是暫住在皇子府的話其實非常可笑,因為皇子府從來沒有客人,殿下一向孤僻,從不跟誰來往,根本不會有什麼客人。”
“就算有客人住在皇子府,那也不會讓客人住在後院,也不知道該說你天真,還是該說你低估了二殿下的為人。”
此話一出,尚珂蘭腦海中便閃過方才那些奴才看見自家主子掉進荷花池卻見死不救的模樣,還有自己在榮媛堂裡的表現,以及李側妃當時意味不明的笑容。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早就陷入了後宅這攤淤泥之中,被人當成了笑話來耍了。
而她還一副不自知,企圖以客人的身份自居的模樣,所以,知道這一切的華凌才會對自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麼?
尚珂蘭眸光微閃,不禁停下腳步,回眸看著華凌:“照夫人這麼說,你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離開皇子府了?或者說,這後院的女人從進來後,便沒有誰能離得開皇子府一步,你如此,李側妃亦如此。”
從方才花萼死後,華凌就不再是一副清冷沉默的模樣,反而整個人都變得活躍了許多,雖然聲音不疾不徐,但看的出來,她是個健談之人。
對於尚珂蘭的問題,她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抹笑意:“算是吧,據我所知,進了這後宅的女人確實沒有人再出去過,不過看得出來,你跟我們這些後宅中的女人不一樣,如果你想逃出去的話,我可以幫你。”
她語氣如常,就如同在說一件吃飯喝水這麼簡單的事情。
尚珂蘭臉上的神色沉了下來,微微皺眉,看向華凌:“我身上應該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你為何幫我?”
從華凌剛才所說的話來看,便足以顯現出她不是什麼會善心大發的人,畢竟她將皇子府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諳熟於心。
除非,她有什麼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