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來遲。”
湯陽持劍半跪,粗獷的聲音像高原的狼嚎,即便刻意壓了幾分,卻仍叫人膽寒。
啟風眠擔憂的掃過她的面龐,啟唇,“外面形式如何?”
身處在這人間地獄中,即便不問大家也心知肚明。
湯陽神情略帶疲憊,緩緩開口:“已為大人開了一條通往中原的路,請大人快些上路。”
避重就輕的回答,看來形式很嚴峻了。
啟風眠唇角微動,明澈的眸子看著風捲起的簾子,鄭重說道:“湯將軍保重。”
周歡看他沉默那麼久,以為是要提點幾句,誰知竟是這句,見他仿若被掏空一般頹然的望著窗外,心猛的被揪起。
“有些人命有定數,躲不過的,你不要往心裡去。”她聽自己如是說道。
原本暗淡的眸子閃過一道流光,啟風眠微微回眸,嘆息道:“我這一輩子看透太多,但就是因為這樣卻不能也無法救他們,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
車軲轆碾壓過青石鋪就的路,茶盞中的水不少濺在外面,一如周歡的心,漂泊無依,“知道。”
她重生一次,知道很多人最終是以何種結局收場,有些可憐的她也想過要救,但真到那時候她也只能選擇沉默。
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是讓她將犯下的錯事全部改過,而不是當個濟世菩薩,四處救人。
命裡的定數,她懂。
啟風眠覺得嗓子有些乾澀,喝了杯茶潤潤喉,蒼白的唇稍稍紅潤了一些,“我會把你們送出西域,待你們和拜月樓的人匯合後,我便離開。”
他是說給玄月聽的,打從馬車移動,她便焦灼的看著窗外,生怕錯過了什麼。
玄月聞言繃緊的弦稍稍鬆動,連忙道謝,“今日的人情,拜月樓記下了,來日定會奉還。”
“不用,隨手的事。”
啟風眠唇角勾起,雙眸睜開了些,朝糰子擺了擺手。
小傢伙自從進來後就老實的很,估摸是外面的聲音把它嚇住了,躲在角落裡,害怕的看著三人,見他在招自己,它遲疑的伸了伸腿,最後還是過去了。
“幾日不見吃胖了,看來它不像湯圓,不愛外出只喜歡呆在府邸。”
啟風眠摸著它的白肚皮,眉眼溫柔了些許。
看著他懷中的糰子,周歡突然想起了玉佩,剛才她沒來得及問,這會兒正好可以找玄月打探下玉佩的事。
便從袖裡掏出玉佩,伸到玄月跟前,“這東西你見過嗎?”
貓爪大的玉佩是用雲母石切成的冰晶模樣,它的來歷玄月再清楚不過了,“這是主子的貼身之物,平日不離手的,怎麼在你這裡?”
看來她猜的不錯,銀月在離開客棧前,趁她不注意套到糰子頭上了。
“它有什麼用?”周歡鳳眼眯起。
玄月神情飄忽,顯然在想別的事情,隨口道:“見玉佩如見拜月樓樓主本尊,可以隨意調派拜月樓的人,即便不是本派的人,也可。”
周歡收回玉佩,心裡對銀月又氣又無奈,他竟不說真話,當時在衙門是怎麼說的?說他也不清楚瑤池垌的人在那裡,現在來看,他分明是確定還知道會挑起事端,才事先給她打點好了。
這倒讓周歡不知說他什麼好了,又摸了摸袖裡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