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狠狠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指著方傑問道,“什麼不至於,那他怎麼進來的?怎麼和你睡在一處…”
蒲草臉色瞬間紅透,一把捂了春妮的嘴,扭頭瞪眼看向方傑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方傑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衣衫,這才站起笑道,“我昨晚丑時來的,原本是擔心菜棚子無人看守遭了盜賊,不想進來瞧得你在喝酒…最後就都喝多了。”
蒲草用力敲敲腦袋,仿似有些印象但是又記不清楚,她還要再說話的時候,春妮卻不知為何用力推著她往門外走,“你快回前院去看看吧,貴哥兒和兩個孩子要出去拜年了,見不到你露面該到處找尋了…”
“哎呀,你慢點兒,別摔了。”蒲草不知春妮打了什麼主意,想要掙扎又怕帶累她摔倒,這一猶豫的功夫就被推出了小門兒。
劉厚生眼見媳婦死死盯著方傑,臉色極其不好,他心裡琢磨著媳婦兒必定是有話要說,於是就小聲囑咐道,“我去把草簾子開啟,你有話好好說,別動氣,小心肚裡的孩子…”
春妮此時腦子裡正是一遍遍仔細回想,她和蒲草第一次見得方傑之後的所有事情。那些豐厚又齊全的謝禮、年禮,那件蒲草半夜偷偷縫製的無袖襖,抄寫的小冊子,蒲草頭上的精緻銀簪,所有平日裡她忽略的小事兒此時串聯到一處,她就是傻子也猜到這兩人之間必定有私情了。
“方…方公子,你…你可是看中我們蒲草了?”
方傑眼見春妮臉色灰白一片,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哆嗦,仿似極恐懼某事一般。他心下疑惑,但是這樣的問話又不容馬虎,他只得重重點頭應道,“是,我和蒲草在一起,心內很是歡喜…”
他的話還沒等說完,春妮已是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半點兒沒有顧及身前已是微凸的肚子,咣咣就磕起了響頭,“方公子,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們蒲草好不好?
蒲草太可憐了,從小就沒吃過飽飯,沒穿過棉襖,好幾次都差點兒凍死了。她如今剛剛過上好日子,你放過她吧!我家裡有銀子,我進城給你買美女,你要幾個買幾個,你別再找蒲草了,好不好?蒲草太可憐了,若是被村裡人知道,蒲草要被塞冰窟窿啊…”
方傑瞧著眼前磕頭哭泣的女子,一時怔愣著不知如何是好。多少次蒲草進城,開口閉口都會念叨個不停,這個點心春妮許是喜歡吃,那塊料子做衣衫春妮穿著合適。
他心裡也曾暗暗嫉妒,疑惑不解那樣一個粗魯笨拙的農家婦人怎麼就這般得她看重。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原來這婦人也同樣待蒲草真心實意。這般跪地苦求,就是血脈親人之間也不見得能做到。
想到這裡,他趕忙伸手去扶春妮,極誠懇的應道,“劉嫂子,你千萬不要如此,你仔細聽我說幾句話可好?”
春妮卻是揮開他的手,死活不肯起來,“方公子,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我們蒲草太可憐了,你去找別的女子取樂吧,不要害她啊。”
方傑無法,只得蹲下來低聲勸道,“劉嫂子,我知你是擔心我一時無趣才找蒲草解悶兒。但我以我娘在天之靈起誓,絕對不是!
我幼小之時孃親離世,父親與祖母對我不聞不問,大娘和兄長待我都不如一個奴僕。我是嚐盡人間苦痛才到得如今,當初一見蒲草,我就被她的堅強聰慧吸引,後來相處久了更是傾慕漸深。若是可我心意,我甚至想明日就娶她過門兒。但蒲草卻說要多相處些時日,我們這才偷偷瞞著大夥兒私下閒話兒相處。我絕無半點兒辜負之意,還請劉嫂子放心。”
春妮聽他說的這般誠懇,心下稍稍好過一些,伸手抹了兩把眼淚,怯怯問道,“方公子,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蒲草長得可不美,脾氣也不好,她可當不得妾室?”
方傑失笑,趁機伸手扶了她起來,這才又道,“美貌女子比比皆是,但蒲草這般聰慧的卻是天下少有。況且我本是庶子出身,自然知道庶子的辛苦。早年我曾發過願,今生只娶一妻,劉嫂子放心,我不會要蒲草做妾。”
“那蒲草…還是寡婦,不是,是棄婦,也不是…”春妮兒想說蒲草身份尷尬,方家未必會同意他們成親,心下盤算著替蒲草美言掩飾幾句,無奈嘴巴太過笨拙,一時倒是越說越糟糕。
她正是為難的時候,小門卻是又被開啟了,一臉淚痕的蒲草大步走了進來,上前緊緊抱了春妮兒,“你這個傻妞,只管安心養胎就好,替我操心這些事情做什麼?”
(今日又是修牙的日子,老天爺啊,颳大風下大雨吧,這樣我就可以躲過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