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太和陳大娘正在屋子裡閒話兒,見得春妮孃家人來了,自然又是一番親近客套。喜鵲忙著上茶添水,給李家兩個孩子拿點心,不知是被這熱鬧的氣氛感染還是第一次見得殺豬這樣的趣事,她臉上難得也帶了笑模樣。惹得幾個老太太都是誇讚著,這閨女真俊俏。喜鵲紅了臉,趕忙又跑去灶間幫忙。
很快,半扇豬肉就被村裡人分個精光,人人都是喜滋滋拎著鮮肉往家走,心裡盤算著晚上是不是要燉一塊解解饞。
劉厚生留了幾個平日裡相處親厚的鄰居和好友喝酒,待得送了他們去屋裡喝茶,又出門親自去請了幾位長輩和里正。
春妮嗅不得血腥味,就張羅著借桌椅板凳,張家堂屋和裡屋各安一桌兒,草棚一旁的空處也能放一桌,再加上灶間一桌,正好能把眾人都安頓下。
李大嫂瞧著小姑臉上笑得要開了花兒,心裡替她歡喜,手裡則是忙著把豬血過濾乾淨,加了鹽、蔥花、薑末、花椒麵等調攪拌均勻。李二嫂麻利的把十幾根小腸都用繡線綁了一頭兒,然後掙開腸口幫著嫂子往裡灌豬血,灌滿一根兒就直接紮好扔進熱水鍋裡煮。
陳二嫂搬來了家裡的所有碗筷,伸手去舀熱水洗刷的時候,瞧著李大嫂手裡捏著一根長長的繡花針不時去扎鍋裡翻滾的十幾根血腸,忍不住就笑問道,“妹子,你這是什麼竅門兒啊,難道這血腸要放放氣才好吃?”
李大嫂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子應道,“嫂子有所不知,煮血腸最重要的是火候。這般用針不時扎兩下,只要不冒血水那就該出鍋了,這樣煮出的血腸最嫩最好吃。”
陳二嫂連同一旁的眾人都是聽得連連點頭,笑道,“今日可是又學了一招兒。”
那邊蒲草正往裝了骨湯的大鍋裡下酸菜,自家醃漬的酸菜微黃透明,在乳白色的骨湯裡翻滾,再加上大片的五花肉和粗粉條,咕嘟嘟燉在一起,不過片刻就散了滿院子的香氣。惹得院裡院外的人,無不暗暗嚥著口水。
若說張劉兩家殺年豬,整個南溝村人也不是全都替他們兩家歡喜,就有那個隔路的人家,暗暗氣惱不說,還私下咒罵不斷。其實不必我說,各位也都能猜到吧,跑不了就是張二一家和劉家三口。
昨日得了訊息,張二嬸子就在家裡跳腳罵著老天不開眼,那等不尊長輩的賤人不挨雷劈也就罷了,居然日子還越過越好了?
張二叔雖然也是氣恨,但是想起那熱騰騰的殺豬菜,大碗的苞谷酒,嘴裡的口水就止不住氾濫了。
好不容易熬過一晚上,早起他在院子裡轉來轉去,眼瞧得村人都是拎著鮮肉從他家門前經過,卻怎麼也盼不到侄兒來請。若是在等下去,怕是都開席了,他到底咬牙跺腳下了決心,打算厚著臉皮去蹭些酒肉吃喝。
狗剩兒這些日子逢賭必輸,肚子也是多日沒沾過油水了,雖然他每每想起蒲草的爐鉤子就忍不住嚇得打哆嗦,但肚裡饞蟲難安,此時又見得有老爹當先打頭陣,於是就趕緊跟在了後面。
這父子倆猶猶豫豫、磨磨蹭蹭,好不容易走到了張家附近,正巧碰到同樣被爹孃逼著來討吃食的劉水生。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必多言,就極默契的把三張厚臉皮糊在一處當了盾牌,然後慢慢拐進了張家院子。
眾人正是說笑忙碌著,一見這三人進來,人人都是閉了嘴,神色隱隱都帶了鄙夷不恥。張二硬是擠了個笑臉,同眾人打招呼道,“大夥兒都在啊,我們這家裡殺豬熱鬧,又讓大夥兒挨累了。一會兒大夥兒可要多吃些肉,別客套啊。”
眾人聽得他這般以主人自居,都是生出吐他滿臉唾沫的衝動,誰都見過不要臉的,但是這樣把不要臉當武器的可是太少有了。
蒲草皺了眉頭,心下也是有些為難,若是按她的脾氣,那就是抄起掃把鐵鍁把他們統統打出去才解恨。家裡有肉,就是餵狗也比喂他們強。但是此時院子裡這麼多鄉親看著,她倒反而不好做得太過分。
春妮兒也是臉色不好,伸手扯了蒲草的衣袖,小聲問道,“攆不攆?”
(昨晚熬得晚了,今天狀態不好,還欠兩更外債了。晚上八點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