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風雪比之白日刮的更大,寒風夾雜著雪粒子砸在臉上比刀割還疼,劉家老兩口一心想著馬上就有白花花的銀子入手,居然半點兒不覺寒冷,幾乎小跑著到了大兒門外。
劉老頭兒瞧著院裡一片黑暗,忍不住罵道,“真是兩個懶鬼,才什麼時辰就睡下了。”
他可沒想到他們一家剛才也是躺在被窩裡的,劉老太太伸手去砸門板,扯著嗓子喊著,“春妮兒起來開門…咳咳!”
她張著大嘴這麼一喊,正是無處玩耍的風雪可是得了機會,迅速灌了進去遊逛一圈兒,嗆得她狂咳了起來。
劉老頭嫌棄老婆子沒用,推了她到一旁就上腳咣咣踢了起來。
可惜,他們的親兒子正在後園土坯房子裡值夜,根本聽不到動靜。而春妮難忍夜晚孤單,早搬了鋪蓋投奔蒲草去了。此時也是躺在大炕上呼呼大睡。夢中徜徉在好日子裡,讓她連淌出的口水都滿是香甜之氣,哪裡有空閒搭理這對兒無良公婆。
劉老頭兒踹得腳趾頭髮麻,喊得嗓子也是嘶啞,就是不見有人出來。正是琢磨著是否要勞動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翻@牆而進的時候,那路邊楊樹上的幾隻鳥雀卻是出奇憤怒了。
大夥都評評理,它們當只鳥容易嗎?大冬日的本來吃食就少,白日裡辛苦飛奔尋找也不過鬧個果腹而已,好不容易晚上能睡個好覺歇歇,這人類老頭兒就抽風似的吵個沒完,鳥叔不發威你當我不存在啊。
這般想著,幾隻鳥雀低聲啾啾幾句就商量好了行動計劃,展翅飛出了小窩,運起它們最有力也是最本能的武器—糞便,開始了夜晚襲擊戰。
劉家老頭老太太冷得縮了脖子正湊在一處商量辦法,不想突然聽得有噼啪之聲傳來,先前還以為是雪粒子打在身上,也沒多在意。
後來有一坨鳥屎被調皮的北風加力直接甩在了劉老頭的臉上,他驚得隨手一摸,這才發現異樣,大怒罵道,“這是什麼玩意兒,怎麼這麼臭!”
劉老太太聞言就抬頭往上看,不出意料的也被砸了個滿臉開花,兩人咒罵著就跳腳兒想要找地方躲藏,可惜附近除了門板就是雪堆,哪裡有她們的容身之處。鳥雀見得兩人如此,更加興奮,不依不饒的追著他們繼續擴大戰果,恨不得把以後一年排洩物都提前扔出來了,直砸得劉家老兩口抱頭逃竄。
鳥雀們扇動翅膀追得執著又努力,到底把兩個膽敢擾鳥清夢的人類攆出了領地,然後才歡喜高歌著紛紛回到巢裡繼續安靜睡去。
劉家老兩口出師不利還沾了一身鳥糞,別提心裡多惱怒了。他們自然不會反省自己貪婪,這筆賬照舊又算在大兒夫妻身上了。
劉水生好不容易盼了爹孃回來,瞧得他們滿身惡臭的狼狽模樣,就驚奇道,“這是怎麼了,你們掏鳥窩去了。”
劉老頭兒跳起來一巴掌拍在兒子頭上,算是稍微出了一口氣,呵斥道,“我吃飽了撐得去掏鳥窩?還不去燒水,不洗洗是沒法睡覺了。”
劉老太太脫了身上棉襖也是沮喪,後悔道,“早知道生子門外的鳥兒會發瘋,我就換件破棉襖了。”
劉水生急得直跺腳,也不怕老爹的巴掌了,開口問道,“你們到底見沒見到我大哥,他給銀子了嗎?”
劉老頭瞪了眼睛恨道,“那個不孝的東西!我和你娘連門板都要拍碎了,他都沒說出來看看。”
劉水生還要說些什麼,卻被老爹一腳踢了出去,只得泱泱去燒水了。
春妮不知她的公婆已是紅了眼睛,盤算著要替她“代管”銀兩呢。
一夜酣眠好夢,早起穿了衣裳、洗漱乾淨就張羅著做起了早飯。他們兩口子如今一個在溫室值夜一個幫忙割菜澆水,可以說是徹底同張家綁在一處了。
平日飯食自然也常在一處吃,她幾次要背些糧食過來蒲草都不肯。她也就不生分客套了,轉而把做飯的差事搶了過去。論起做買賣她沒蒲草那本事,但是她多出些力氣卻是可以的。
蒲草起床後,拿了兩個孩子的棉襖棉褲在火盆上烤熱了,然後才招呼兩個蒙在被窩裡只露個小腦袋的孩子們穿衣起床。
桃花懂事,趁著棉襖熱氣未散就麻利的穿好了。山子卻是貪睡躲懶兒,可憐兮兮的眨著大眼睛一會兒說棉褲不夠熱,一會兒又說頭疼,惹得蒲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春妮正巧從灶間回來帶著一身涼氣,聽得這小子耍賴就偷偷伸手進被窩摸了一把他的小屁股。
突然的涼意激得這懶小子立刻爬了起來,癟著小嘴喊著,“春姐壞,欺負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