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聽了,果然著急起來,“那我也搗騰白菜去,晚上就去找孔五叔和李九叔,加上董四和我三叔爺倆,人手也夠了。”
“你別忘了給孃家捎信兒,幫我要兩車豆根兒土啊。”
“早就捎信回去了,”春妮翻檢著木耳口袋裡的幾根乾草,嗔怪道,“你怎麼要的東西都是這般奇怪,那馬糞漚肥燒苗誰家也不稀罕,你倒好,巴巴從城裡要回來,這一路把我們燻得腦袋都疼。”
蒲草笑得神秘,搖頭晃腦裝作老學究的模樣,說道,“天機不可洩露。”
春妮拍拍手上灰土紮了袋子,笑道,“你不洩露,我還不聽呢,隨你折騰吧,反正咱倆是綁一條船上了,吃肉還是吃糠都跟著你就是了。”
兩人正要商量明日招待幫工的菜色,就見李三叔揹著手走進院來,兩人上前一問,原來是木料不夠了。
張家院子贖回來之後,雖說大小用具被張二一家搬空了,但是當初張家老太太攢的一些木料卻因為藏到了後園角落而躲過一“劫”。
蒲草翻了出來挑揀一番,原本老太太打算老了做棺材的那幾截水曲柳,正適合打製兩張桌子、幾把椅子,剩下那些普通的楊木和榆木,就直接破開釘成木箱子和木架子。
可惜她也不是專業木匠,原本估摸著夠用,沒想到末了還是缺了一小半兒。
春妮跟著犯愁,想要幫忙卻也是有心無力。他們夫妻分家之後是一窮二白,連簸箕掃帚都是蒲草給添置的,更別說木料了。
蒲草皺著眉頭在心裡盤算著,原本在方傑那裡支取的二十兩定金,置辦完家裡的物件兒,又給劉厚生墊了診費,剩了不到十三兩。
今日訂製的鐵皮筒子和青磚,又用了六兩多,還有李三叔父子的工錢五百多文和買木柴的一兩多沒有付清,這般算下來,最後她手裡就只剩下四五兩銀子。
若是再分出二兩買木料就實在太拮据了,畢竟一家大小四口過日子,誰也保不準有個頭疼腦熱,總要防備有個緊急花用…
她這般盤算著,眼睛就在院子裡四處梭巡,指望著能在哪裡又發現些木料,結果這一瞧,還真讓她想到個辦法。
張家的大院子裡,正房住了她和兩個孩子,張貴兒住了東廂南屋,留下東廂北屋和西廂三間都是空著無人居住。如此,那些閒置的門窗倒是可以卸下一用。
春妮瞧著她盯著那些雕花門窗出神,心裡猜到一些苗頭,驚問道,“你不會是要拆了這些門窗吧?”
蒲草一拍巴掌,笑道,“你猜對了,這門窗可不就是現成的框架?省木料省功夫,再好不過了。”
春妮心疼的咧了嘴,“你個敗家婆娘,好好的門窗,你真要安到土坯房子上去?張富要是活著,非得再打你一頓不可!”
蒲草翻了個白眼兒,半點兒不在意道,“他要是能從墳裡跳出來,我就讓他打好了。”
“呸,呸!”春妮敬畏鬼神,生怕那下葬還沒百日的死鬼真找回來,趕緊唾了兩口又扯了蒲草說了好幾句童言無忌才罷休。
不管怎麼說,張家如今是蒲草說了算,她打定了主意別人也都反對不得,事情就這般定了。
李三叔是個厚道人,沒了木料,他們父子自然要短了做工時日,工錢也縮了水。但他卻沒有半句抱怨,反倒伸手幫忙開始往下卸西廂房的門窗,惹得蒲草很是感激。
他們這般忙碌著,碰巧張貴兒回屋來喝水,見此情景,立時瞪了眼睛跑過來喝問道,“誰讓你動我家門窗的?”
李三叔訕訕的住了手,自覺不好摻合主顧家裡的事情,就站在一旁不說話。
蒲草本來在屋裡幫忙卸摺頁,聽得動靜就開門出來,說道,“你嚷什麼,家裡沒錢買木料,先把這些閒置的門窗卸下來用一冬,明年開春再裝回來就是了。”
張貴氣得臉色通紅,指了蒲草的鼻子罵道,“這是我哥修的房子,你憑啥說拆就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