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她從一個美麗女子變成了一個“黃毛小媳婦兒”,卻是不知命運之神會不會多加垂憐?她真的要求不高,她只想要一個伴兒,不求那人如何才華出眾、帥氣多金,她只要他能在她這麼孤單的時候給予陪伴,相處之時給予真誠體貼,他們眼裡只能容下彼此,平淡安然走過一生…
夜色漸漸深重,晚風不知何時收了玩心,轉回家去小憩,院落裡更顯幽靜了,也襯得這個小小的女子的嘆息更加清晰,身影更加寂寥。
當歸拎著個大掃帚從前堂開門進來,突然見得院子裡有人,驚得怔愣了一下,繼而跑到跟前笑道,“蒲草嫂子,這麼晚了,你怎麼沒歇下?”
蒲草笑笑沒有回答卻反問道,“小兄弟怎麼也沒歇息,還有活計要做嗎?”
當歸揮揮手裡的掃帚,小聲抱怨道,“師傅白日裡要我拾掇馬廄裡的馬糞,我一時忘記了,這才想起來就趕著去掃掃,省得明早起來被他老人家嘮叨。”
“馬糞?”蒲草眼睛一亮,隨著當歸到了院角充當馬廄的草棚前,果然暗淡的月光照射下,隱隱約約瞧著那角落裡散了許多馬糞包,攏一攏估計也有一麻袋了,她於是就問道,“小兄弟,你們醫館還養了馬匹嗎?”
當歸搖頭,“沒有,這是平日有客人趕馬車來看病時留下的。”說完,他就麻利的打掃起來,結果掃到一半卻突然抬頭,恍然大悟般說道,“哎呀,只有兩間客房,蒲草嫂子是住著不方便吧?都怪我沒想到那麼多,正巧我家喜姐同夫人回孃家了,一會兒我打掃完就送嫂子去住她的房間吧。”
不用和春妮夫妻擠一屋,蒲草自然歡喜,笑著道謝,末了又指了那地上的馬糞,說道,“小兄弟,這堆馬糞你若是沒有用處,能送給我嗎?”
當歸歪著小腦袋,一臉驚奇模樣,猜不出她索要這臭烘烘的馬糞有何用處,但這馬糞他本來就懶得清理,蒲草要去正好省了他的力氣,於是一口應了下來,還道,“這些若是不夠,我就再給嫂子攢幾日,待得下次來複診時,一起給嫂子捎回去。”
蒲草連連道謝,這馬糞對她的種菜事業可是有大用,但是村裡人家養的都是牛和豬,她前幾日還琢磨是不是要去馬市撿一些,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輕易找到了。
當歸見她如此歡喜,更是好奇這馬糞的用處,抓耳撓腮想問個究竟卻又不好開口。事關冬日種菜的秘密,蒲草自然不肯多說,於是就假裝天黑看不見了。
春妮夫妻正互相安慰,輕聲細語盤算著以後的日子,突然聽得蒲草在窗外說要去別的屋子歇息,才驚覺到他們居然讓她在外凍了這麼半晌。
春妮很是過意不去,一定要陪蒲草住一屋,蒲草當然不會那般沒眼色,畢竟劉厚生行動不便,夜裡還要人照料。
兩人簡單說了幾句,就各自安睡了。
次日一早起來,原本陰沉了兩日的天空,突然開了晴,陽光分外燦爛,照在身上倒讓人找到些許夏日的火辣回憶。
蒲草惦記著家裡還在脫草坯,吃了早飯,就趕忙扯了春妮去街上添置東西。劉厚生這腿傷若是不想落下太嚴重的殘疾,可是要好好將養,吃食用物都不能短了。
另外,那死鬼張富母子的五七祭日要到了,也要準備一些黃紙,先前家裡太窮也沒人挑理。如今手裡有些餘錢,再不張羅張羅,別人哪怕不說,就是張貴和桃花心裡怕是也該落埋怨,畢竟那母子倆有再多不是,也是他們的兄長和孃親啊。
兩人拎著籃子,上街第一件事就是又把肉店的骨頭買光了,那老闆許是平日見得只買骨頭的主顧不多,居然認出她們是回頭客,結賬時豪爽的少算了兩文,算是個小優惠。
兩人辭了那熱情的肉鋪老闆,又進布莊買了半匹最便宜的白棉布,打算留著回去給劉厚生纏傷腿。蒲草本來還想再買些補氣血的吃食,卻被春妮攔了,醫館那裡還沒結診費,不知要用多少銀錢呢,除了必須要添置的用物,她死活也不捨得蒲草再多花一文了。
蒲草無奈,順手買了一捆黃紙拎著,兩人就牽著手往回走。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她們不自覺的心情就好起來,臉上就帶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