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兩人出了門,蒲草才道,“你那婆婆太摳門兒,這些物件兒你家裡也沒有,當然要給你也置辦一份兒了。”
春妮眼圈兒一紅,死命推辭,“你家有了,我要用的時候去你那裡借就好,花這些銀錢做什麼?”
蒲草搖頭,“那怎麼行,這些物件兒哪個女子都得有一份兒,做起活計來才不舍手。”說完,也不等春妮再推辭,拉著她又奔向了旁邊的布莊,笑道,“咱們要趕緊了,還有好多東西要添置呢。”
春妮知道蒲草是真心實意,也就不推辭了,隨著她進了布莊。張家上下大大小小四口人,只有三床被子,都是破爛不堪,入冬的棉衣也是半件兒沒有,蒲草早就記掛在心裡。
如今手頭寬綽,直接同那布莊老闆買了兩大卷棉線、一盒繡線,三匹鴨蛋青、一匹石青、一匹藍底白花棉布,還有足足四十斤棉花,末了狠狠殺價,討了小半匹水藍棉布和一把繡花針做搭頭,這還不算,就是店裡放在案板角落的一堆兒碎布頭兒也被她收了,那老闆心疼得瞪著眼睛,生怕蒲草再站一會兒就把他的整個鋪面都算做搭頭兒,於是一迭聲的應了送貨到府衙門前,然後就像送瘟神一般把她們送了出去。
春妮臉紅,自覺對不起人家老闆,喊了一句以後一定帶村裡的嫂子大娘們來光顧,那布莊老闆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
蒲草可不相信那老闆滿嘴虧本的謊話,扯了春妮又拐去肉店,上次買回去的大骨頭熬湯燉菜,全家都喜愛極了,這次當然要多買一些。
不說幾個孩子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就是蒲草也不過十七歲,若是補鈣、加強營養,個子怎麼也能再長個一兩寸,剛才那小廝說她是小猴子嚴重傷害了她的自尊心,她是打定主意,要不惜一切讓自己重現前世的美麗容顏!
肉鋪老闆習慣把骨頭上的肉剔得乾乾淨淨,估計扔給小狗都能把小狗氣哭了,所以,平日裡根本沒指望賣掉,不過攢上幾日就拿去扔掉了。
這會兒,突然聽得蒲草要花銅錢買走這些骨頭,還以為聽錯了,最後問得當真,立時歡喜應了,只要了十文錢就讓蒲草裝走了二十幾根大骨棒兒。
蒲草見得老闆豪爽,想起答應春妮的紅燒肉,索性捨出一百文,買了一大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春妮在一旁心疼得直哆嗦,上前攔著,蒲草卻說是預備過幾日找人幫忙建溫室的時候炒菜用,她這才勉強同意了。
出了肉鋪,又是糧食鋪、小集市,待得兩人終於買全了用物,拖著兩大筐物件兒趕到府衙門前時,村裡人已經等了他們好半晌了。
劉厚生差點兒把脖子抻成了長頸鹿,見得她們回來就上前接了筐子,忍不住埋怨道,“怎麼回來這麼晚,累得大夥兒乾等著。”
蒲草不願春妮受委屈,趕緊接話兒,“都是我,一逛起來就忘了時候。”說完,又衝著村裡人行禮,笑道,“累得各位兄嫂、叔伯多等了。”
其實眾人,剛剛交完稅糧也不過半個時辰,原本坐在牆根兒歇歇,看看街景,也沒覺得有何不滿。但那七八個婦人回來之後,見得還要等蒲草二人,就開始不耐起來,這個嘮叨家裡豬沒喂,那個抱怨家裡沒人做飯孩子必是餓到了,男子們漸漸也聽得厭煩了。
陳里正正要喚了劉厚生去迎迎的時候,布莊的小夥計就扛著大棉花包和布匹尋來了。
眾人好奇,詢問之下才知是蒲草和春妮買下的,那臉色各個都是古怪之極,都是同住一村的,誰家日子啥樣大夥兒心裡都有數。
先不說劉厚生小兩口分家,幾乎就算淨身出戶,就說蒲草一家吧,賣了一年的口糧總算把房子贖回來了,他們路過門口時都瞟過幾眼,那房子就是個空架子,這一冬雖然不用挨凍,但卻必然連苞谷粥都喝不飽了。
可是,這如今是哪裡來的銀錢,採買回這麼多棉花布匹?
有那嫉妒眼紅的婦人,說話時就帶了幾分不懷好意,劉厚生聽得惱怒又不好解釋,只覺如坐針氈般,暗暗盼著媳婦兒快些回來。
可惜,事情還沒完,剛走了布莊夥計又來了兩個陶器店的後生,雙輪小馬車上,拉了兩大兩小四口陶缸,外加兩隻銅盆、兩口大鐵鍋,眾人自然更是驚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