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厚生手下飛速的剝著苞穀皮子,憨笑說道,“正好家裡的牛車閒下來了,明日我再喊董四幫個忙,兩輛車也夠了。”
蒲草掃了春妮一眼有些擔心,春妮撇撇嘴,應道,“放心,我們後日就正式分家了,明日再用最後一次牛車,我婆婆也不至於攔著。”
劉厚生乾咳一聲,臉色有些泛紅,低了頭越加賣力幹活,對於他這樣的老實人來說,母親和媳婦兒的戰爭,他只能也只會兩不相幫,沉默以對。
蒲草心裡過意不去,趕忙扯了個旁的話題說起來。
第二日一早,劉厚生就帶著一個黑臉兒小夥兒一起趕車上門了,兩頭拉車的老黃牛都很是健壯,平板車四周也加了一尺高的木板,倒是正好把張家的苞谷棒子都裝下了,蒲草囑咐張貴兒幾句,就坐上車隨兩人進城去了。
南溝兒村離得最近的翠欒城相隔三十里,山路雖是不算難走,但是老牛生性慢脾氣,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才趕到。
翠欒城作為雪國最北的城池,建造的很是大氣,四面城牆都是用兩尺長一尺寬的青色條石砌成,牆高三丈,牆頂有塔樓,有手執長槍的兵卒值守,雖然不知兵卒的戰力如何,但一眼望過去還是很能給人安全感。
城門口兩列值守的兵卒簡單翻了翻牛車裡的苞谷棒子,隨意問了兩句為何剛收穫就進城賣糧之類的話,就收了十文的進城稅,放了牛車進門。
內城裡很是繁華,街道上的都是青石路面,路旁遍眼都是綠瓦紅牆,突兀橫出的飛簷,雕刻的極是古樸,商鋪上高高飄揚著招牌旗幟,車馬粼粼而來行人川流不息,一張張臉孔上,大半都帶著恬淡愜意的笑,顯見平日的生活就算不是大富大貴,起碼也是衣食無憂。
蒲草第一次置身古代街市,見得什麼都新奇,四處張望貪看,兩隻眼睛都不夠用了。
劉厚生張口想問兩句,見得她這模樣也閉了嘴,帶著董四趕車徑直去了往年常賣糧的豐收糧鋪。
糧鋪管事是個三十歲的中年人,見得不過區區兩車苞谷就有些瞧不上眼,愛理不理的隨口吩咐個小夥計招呼,小夥計倒是很熱情,可惜扣除苞谷瓤子的斤兩時卻是下手賊黑,一千一百多斤,居然要硬生生扣掉三百斤,劉厚生和董四都覺得吃了虧,但他們生性口拙又不願爭講,就有些手足無措。
蒲草看待這些苞谷比眼珠兒還寶貝,怎肯吃這大虧,就道,“剛才那家合盛號只扣二百斤,劉大哥和董大哥勸我說,我們村裡同咱們店裡常年來往,這才辭了人家往咱們這裡來,沒曾想居然扣得這般狠,那還不如轉回合盛號去了。”
小夥計一聽這話,就趕緊解釋道,“這苞谷剛從田裡掰回來,太溼了,扣個三百斤也不算多,我們鋪子最是實誠不過,你這小嫂子可虧不了。”
蒲草卻是搖頭,“我們村裡鄉親這幾日都要賣糧呢,若是知道扣得這般狠,怕是都要改換糧鋪了。”
兩車苞谷不多,但是一個村子少說也有百十車,可就是大生意了,小夥計心裡忐忑不敢做主,連忙給三人倒了茶水,讓到椅子上坐了,然後就跑去找管事請示。
待得他再回來,果然就只扣二百斤,剩下九百四十斤,三文一斤,總共給了蒲草二兩八錢銀子,外帶二十文零碎銅錢。
蒲草大喜,謝過小夥計,這才仔細把銀錢塞到小布袋裡,坐著空車出了糧鋪後院。
劉厚生原本想獨自去賣熊膽,剛才見識了蒲草砍價的本事,就撓著後腦勺紅著臉要蒲草再隨他走一趟,蒲草當然一百個願意,畢竟那熊膽賣了銀錢可是要給她的。
找了個小衚衕栓了牛車,留下董四看守著,兩人就拐上大街找了家最大的山貨鋪子,再次如法炮製假裝要賣去別家,果然,那掌櫃就比往日多給了二百文,劉厚生樂得咧了嘴,直道蒲草是個做買賣的好手。
蒲草也是歡喜,仔細算了算,苞谷加熊膽總共進賬四兩零二十文,張家那宅院市價在五兩,那女賊抵押給當鋪價格更低,若是不出意外憑這四兩銀子一定能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