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襄陽那位太要臉面,若不是我將陳大安插在得意坊,探到了風聲,只怕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那一位家大業大,何等威風!怎會自揭其短?對他們來說,只要這裡不出事就行了,別的又何曾放在心上。”
“我這裡能出什麼事!三兩個人,來了也是送死。”
“是何人到得意坊尋事?”
“不清楚。不過這些人對得意坊中的諸多門道十分熟悉,我這裡怕是藏不住了。”
“大郎還是小心些……我先去煎藥。”
“去吧,娘子那兒,你幫我照看著。這裡的人,我都不放心呢。”
曹銀竹想醒過來跟爹爹說話,可怎麼都醒不過來,急得渾身發冷,手腳都沒有知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一股極寒的風從手腕吹到身子裡,冷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股風緩緩地在身子裡遊走,快到胸口的時候,似乎變得沒有那麼冷了,然後在小肚子上繞了兩圈,竟變得暖和了許多,等吹到腳心上的時候,已經熱呼呼的,使得她整個身子都放鬆了下來。
慢慢的,這股風彷彿與她融為了一體,她能感覺到,卻又找不到具體在哪兒。
身子上黏黏的,好似出了汗,她終於能醒過來了,在午後的陽光裡,看到坐在床邊的爹爹,正像個傻子似地笑著,額頭還有汗珠兒。
“爹爹。”
“乖,身上還難受嗎?”
“咦,我的身子好輕呀,不難受了,就是黏答答的,我想洗一洗。”
“爹爹給你去準備熱水,你稍稍躺會兒。”他跑到門邊,一拍腦門,又趕回來,從邊上取了一杯水,“來,把水都喝了。”
“爹爹,我的白雪呢?”
“不是在那兒嗎,去年你親手做的窩,我還留著呢!”他指著牆角,一個亂草堆起來的,像墊子,又像籃子的東西。雪白的兔子正臥在上面,好似也辛苦了一路,正在熟睡。
“啊啊,爹爹你真是太好了!”她撲到他的身上,很用力地抱著他的脖子,他嘿嘿地笑著,聞著女兒髮間的味道,開心極了。
曹銀竹喜歡爹爹身上香香的味道,記憶裡,爹爹身上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香香的味道。
她親了親爹爹的臉,小心地,不去碰到那個古怪的玩意。
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裡,她見到爹爹臉上的這個怪東西,曾好奇地問過。
“這個呀,這個叫靉靆。”
“靉靆是什麼?”
“它是用水精磨就,專門治我這近視的。戴在眼前,就能看清三姐的樣子了。”
“給我玩玩!給我玩玩!”
“爹爹這塊靉靆,一共用了一百九十七塊水精,最後才做到正合適的地步,三姐千萬不要玩,玩壞了,爹爹可就看不到你了!”
這怪怪的東西架在他的臉上,使得他也變得怪怪的……
但也沒有什麼不好,因為她喜歡爹爹笑起來,雙眼在這東西后面,顯得傻乎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