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龍山山腳下,褚雄先派了個哨子前去探路,自己領著眾人放緩馬步。那哨探去了片刻,便打馬回報,直說五龍山的寨子裡十分安靜,只有幾個房內燃了燈火,想是大半都睡了。那人說完,又取出一個小木板,道:“上山路中間立著這塊木板,我瞧著上面有字,又不識得,便拔了出來。”
王傑接了木板,有人遞上火把光照。火光下,那板子貼了白紙,赫然寫了幾個楷字。
勸爾等不要上山——段超。
褚雄道:“這廝是什麼意思?”
王傑冷笑一聲,道:“褚大哥,咱們之前放過話,今日必來滅寨。山上區區十八人,自知不敵咱們。段超這番作為,不過是故弄玄虛,想著嚇唬咱們退卻罷了。”
褚雄道:“這廝兒想用一句話,便嚇走了咱們,忒也小瞧了咱,兄弟們,操傢伙,跟著咱一起衝上去。”
眾人哇啦一聲,策馬揚鞭,直奔到寨子門口。
寨子四周圍著參差不齊的柵欄,透過柵欄,可以看到寨子裡兩處燈火,果如哨探所說,大部分人這個時間都應睡下了。
月黑風高殺人夜,五龍山的這幫人,可怪不得自己投錯了胎。
褚雄使人撬開寨門,那人到了寨門,卻發現寨門上也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墨字,遂將那紙撕下,寨門便自動晃盪開來。
王傑接過白紙,念道:寨子裡有埋伏,別進來——段超。
褚雄聽了,揚聲罵道:“他奶奶個球,這廝忒也張狂了,兄弟們,衝呀。”
說話間,不由分說,帶著弟兄們快馬越進寨中。
褚雄邊策馬揚鞭邊揚聲道:“兄弟們,麻溜點,見人砍了頭,咱重重有賞。”
磨玗頂的眾人聽說到有賞錢,乘著酒勁,一股腦兒的打馬奔向各個房間,想要砍下人頭領賞。不料,那馬兒近到房門數丈之時,忽的馬腿一陷,來不及反應,便隨著馬匹,一齊栽進陷馬坑中。
轉眼之間,人仰馬翻,黑夜裡不知有多少人,跌了進去。只聽見馬嘶人嚎,慘烈烈的一片驚喊。褚雄衝在後面,待見到前方人馬驟然消失,頓知中了埋伏,連忙勒住馬匹,幸得他騎術尚佳,坐下馬兒又是一匹良駒,緊急之間,再坑洞邊上堪堪勒住了馬。他兩側的兄弟卻沒有這麼好運,噗通噗通,連連跌入坑中。
寨子裡一片殘呼,褚雄不敢搭救,連忙指揮眾人後退。
寨子外,陡然間亮起十來支火把,火光亮處,連續射出十來支火箭。那火箭並非朝著驚慌失措的磨玗頂眾人射來,而是衝著柵欄旁的一堆堆乾柴射去。那乾柴早已澆了油,見著火苗,登時爆燃起來,大火四起,照的夜空如晝,攔住了褚雄等人的退路。一時之間,卻不知寨外埋伏了多少人。
有幾名磨玗頂的人退的過快,身上被大火引著了,就地打滾。褚雄連忙使人脫去衣物,撲火搭救。
寨子裡亂成一團,驚呼聲,吵鬧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吵鬧聲,痛罵聲此起彼伏。好似開了場武戲一般,噼裡啪啦,鑼鼓通天。
火光中,人影重重,四下裡亂撞。坑洞裡,馬和人擠在一塊,馬驚,踩了人,人疼,又來打馬。這些坑洞空間狹窄,人馬擠鬧,又被竹籤插中,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褚雄望著熊熊大火,忽然間覺得特別懊惱,人家都留了紙告知自己這裡有埋伏,自己偏偏不信,害得這麼多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遭了殃,今日只怕要死在這裡了。
寨外的射手射完了火箭,齊聲道:“我家大當家說了,這是送給你們的見面禮,今兒不要您們性命,若是再敢來犯,下次可就真不客氣了。”
褚雄聽到這話,定了定心神,在看一眼寨子裡的大火,果然只有前門出火光沖天,而後山的那條路上,則是沒有半點火星。褚雄猜度這應是五龍山的人不敢招惹七星寨,故而只是做了下馬威。
當即便招呼眾人,搭救掉入陷馬坑中的兄弟。
那些被拉上來的人,雖是獲了救,卻大多被竹刺刺傷了,哀叫不已。至於那馬坑中的馬匹受了驚,一時半會斷然拉不上來了。
磨玗頂的眾人受了驚,唯恐丟了性命,哪裡敢在此久留。一行人或是二人一馬,或是乾脆雙腿箭步,隨著褚雄往後山小路逃生。
至於那王傑心思奸詐,見著磨玗頂的眾人衝將進來,始終落在隊伍最後,並沒有傷到皮毛。此時墜再褚雄大隊人馬以後,耷拉著腦袋,想著該如何面對這位為自己出頭的“義兄”。
褚雄卻沒那麼好脾氣,找到王傑就是一陣痛罵,將這一肚子的火,全撒到王傑身上。王傑自知難以推脫,便由他罵了一陣。見他罵的爽了,才緩緩道:“褚大哥。這這事兒要怪就怪五龍山這些滾蛋太過奸詐,咱們一不小心,著了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