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一片斷壁殘桓,原本鋪就壇土的青石已經遍佈了無數道裂痕,仿若牆角的蛛網一般。
越靠近祭壇中心,這光景便越是慘淡。往日象徵著神聖的天鼎也染上了塵。赤朱一脈的聖地,終究是被這幾股七境之上的力量破壞了。
天洛蹙著秀眉將地上一具具黑甲軍士的屍體翻出。這些人雖然忝列羽林衛,但最高修為甚至不過真罡境。無法外放罡氣的他們,只能以純粹的肉體之力來抵抗極境修行者鬥法時的餘波。
忽然,天洛的感知中出現了一股生命的波動,她雙眸一亮,伸手將那人攝出。
那是一位身上滿是血汙的女子。天洛眉頭微皺,伸手一拂,一陣藍光閃過,女子面容上的血汙便被洗淨。
天洛看清那女子面容後,心下卻是微微一驚,此人她自然是見過,正是摩克殿下的兩大近侍之一。
此女的死活自然與自己無關,但既然她已經人事不知地倒在這裡,那是否說明,摩克殿下也......
天洛面色變化好一會,還是將師影放在了地上,隨後從袖中取出了一枚天藍色的丹藥,塞到了師影口中。
做完這一切,她便飄身而去了。
沒走幾步,她便又感知到了兩股生命氣息,透過自己修行的功法,她發現其中一人正是和自己的徒弟氣機牽連至深。
她走上前去,將擋路的幾塊大青石掃開,隨後更是將周身藍色靈光一撐,幾個躍步便來到了他們面前。
在那藍光的照耀下,她只看到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相互依偎在一起。少女似乎還是妖族,正伸出那半隻殘翼護住了少年。
夜空下,冷冽的月光,昏迷的少年少女,殘缺的羽翼,神秘的祭壇......彷彿一副史詩的畫卷,一股神秘而沉重的感覺在天洛的心頭滋生。
天洛看到兩人如此光景,當下心中便是一陣不舒服。她伸出手,手中的藍光幾番閃爍後,化成了一塊冰錐,朝蘇陌的天靈狠狠扎去。
藍光下的少年似乎還不知道自己面臨的危機,他只是本能地朝羽衣少女懷裡擠了擠,昏迷時也一直皺著的眉頭也微微舒展開來。
眼看著冰錐就要刺進他的腦中,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身上忽然湧現出一抹光亮,堪堪擋住了飛襲而來的冰錐。
冰錐被那光芒一觸,便化成了原來那抹藍光。天洛一揮手想將藍光收回,卻發覺這抹真元已經逐漸被那遍佈少年周身的詭異光芒侵蝕殆盡了。
見到此幕,天洛微微一怔,隨後似想到了什麼,失聲道:“太衍神光?這少年居然和天算有關係?”
若說在大齊開創道宗,設立的道法的那位玄清上人被公認為道行最高,那這天算上人則可以說是從道法開闢以來最神秘的一人。
關於此人的說法千人千言,有人說此人在大齊時候便修道有成,或許已經得窺了長生的奧秘,從大齊一直活到了當下;有人說舊周道法全勝時期幾位九境修行者不說全部,但大多都是在以往聆聽過天算的傳道,便揣度出天算在很早以前已經化仙;更有人說,幾位九境其實都是天算的分身,那人早已化仙,只不過是借大周氣運想要更上一層樓。
眾說紛紜,莫衷一致,但有件故事卻是道宗眾人所心照不宣的,有一回大周各脈論道,天算忽然現身,與各大脈主鬥法。即便是當時最強的蕭山蕭聲寒也只是在第十招才堪堪擊破了他周身的神光罩,天算本人更是沒有出手。
而此人修行的功法,正是【太衍心經】。
此功法雖列道宗三大正一品功法之一,但也有人評定此功法其實是道宗第一功法。各脈都沒有其傳本。想要修行此功法只能由天算自己傳授。
再度令眾人不解的是除卻天算本人,修行【太衍心經】的同一時期只有一人。那人被道宗暗地裡稱作“天算行走”。天算行走或是中老年,或是少年,還有可能是女子。但無一例外,這些人最多隻會在中土行走三十載,隨後便不知所蹤。
天洛對此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不過令她感到恐懼的是,天算此人,向來算無遺策,或許在接觸到這個少年的一霎那,自己便已經擺脫不了成為天算棋盤中一顆棋子的命運。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會往天算預料的方面發展。
自己倒是還好,畢竟才剛剛見過蘇陌,但是自己的徒弟初九呢?她又被算計了多少年?
天洛臉上閃過一抹戾色,不管天算的算計是好是壞,經歷過大起大落的她現在只想好好帶著自己的徒弟去問道,偏安一隅。
只有少了這些變數,自己才能安心地回去京都。
她伸手施展起道印,這次的她,居然不打算像剛剛那樣敷衍了事,而是真正地動了殺心。
道印結成後,虛空中頓時出現了八個卦象的虛影。八卦緩緩運轉著,一股威壓瞬間充斥了這方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