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話語之間,似乎足以傲視對方主陣的名將風吹雪。
楊雲眼底流露一絲怒意,董斌顯然是借題發揮,藉著貶低楊雲,給石頭城的眾將一個下馬威,以出心中被忽視之氣。但隨即董寧在下面輕輕掐了掐他的手,示意不易輕起爭執,楊雲又微微苦笑了一下。
董寧心疼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握著他的手,默然不語。
實際上楊雲作為蘄春侯大侄孫,曾經也屢建戰功。不過董家老太爺乃是大司馬,董寧之父又是兵部尚書,一家人幾乎統領軍部,位高權重。是以在地位上面,蘄春侯門就要略遜一籌。由此一來,加上楊雲只是蘄春侯大侄孫,並非正統嫡孫。所以在董家眼裡,地位多少有些低。
楊雲雖然娶了董寧,但在董家也排不上號。家族大宴之上只在末席,隱隱有將其以入贅看待的意思。
而董斌自來心疼自己這個妹妹董寧,王都無數比楊雲家世能力更了不起的青年才俊巴結央求他做媒娶了董寧也都沒有答應,結果沒想到最後她嫁給了他眼裡根本看不上眼的蘄春侯家楊雲,雖然長兄為大,但董寧的決定,就是老太爺也拉不回來。
這讓董斌一直耿耿於懷,無論是對楊雲,還是蘄春侯府,都很看不順眼。是以時常會有意無意的在明面場合上貶低楊雲。
董寧知道自己夫君堂堂七尺男兒,卻被自己家人輕視看低,若非真的深愛著自己,又怎麼可能受這份憋氣?只是董家那麼大一個家族,自來形成的門第優越感,也絕不是他們能夠撼動。不免有些深深的無奈
看到似乎震住了眾人,董斌望向流霜國大軍冷冷一笑,“鹿島國入侵我東線戰場的時候,那軍隊鋪天蓋地,又有神道齋修行者掠陣,可謂實力極強,到最後不也只剩下退兵一途。東線一退,流霜,皖金,鹿島三國夾攻大曄之勢就功敗垂成。現在流霜大軍必然軍心渙散,現在這種姿態,只是紙老虎而已。上兵攻心伐謀,我敢肯定風吹雪現在極為虛弱,擺出這種陣仗,只是為了打擊我們計程車氣而已,只要我們氣勢一洩,他們就可以不費摧毀之力破城。而只要我們擺出一副絕不退縮的攻堅之勢,那麼流霜大軍必然敗退!就像是鹿島國的軍隊一樣。勝利只是時間問題。”
說完董斌極有領袖風範的一甩血緞披風,就那麼頭也不回的走下城樓去。
看著他的背影,齊樂毅嘆了口氣搖搖頭,“為什麼他還是不明白,流霜大軍哪裡還有退路,他們一退,便是百年苦寒。想要再尋到這樣的千載良機進攻我大曄沃土,又不知道該猴年馬月去了。正是我大曄國內歷經戰事空虛,又是鹿島國退兵而令我們鬆懈之機,才是拼死一戰的最後機會。流霜大軍,要跨過我石頭城,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是絕不甘心的啊!這一戰就是死戰,這一戰石頭城將皆成灰飛”
“我願死隨將軍左右!”
“流霜大軍就算踏平我石頭城,我也要把他們剮一塊肉!”
“我等願隨將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誓死追隨!”
無數將領頓時半跪。
即便久經戰陣,齊樂毅也忍不住溼紅了眼。
突然城牆之上,有令兵高呼,“流霜國進攻了!”
“什麼!”
眾人立即起身,來到牆頭。只見遠方黑壓壓如螞蟻渡河般的軍隊大陣,開始氣勢恢宏的運動躁動。激盪不斷的鼓聲由遠及近打在眾人心臟上面。一排排的攻城器械,泛著肅殺而沒有生命的寒氣,正遠遠朝石頭城城牆推動過來。
然後是後面潮水般的喊殺之聲。震動大地。
決戰,開始了
此時數百里之外,飲馬地的翼豹旗柳白堤營寨所在地,傳令兵掀帳而入,來到正對眾將解說前方大軍對石頭城進攻大方略的柳白堤面前,道,“稟將軍,斥候在溪水谷探查到前幾天裡將軍掩殺的那支常陸國私募兵的蹤跡!對方似乎依舊在逃竄,只是至今似乎還在天隘山脈打轉。”
眾將頓時一片鬨笑,“這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柳白堤面色也有一點滑稽,道,“打探清楚了?對方有多少人?”
“據斥候訊息,人數不是太多,大概不過千人。”
“不過千人?”柳白堤心中的蠢蠢欲動又熄滅了下去,流霜大軍在前線展開了對石頭城的總攻,而他要重兵屯守糧倉,已經無聊透頂。但如果對方只有區區不到千人,這可體現不出他的勇武來。
旁邊一位將領道,“是了,應該是被柳將軍當曰衝散了,殺寒了心,分成幾股,又失去了來路,所以逃竄不出去。這也證實了對方定然是誤打誤撞進入天隘山的,不是透過秘密的途徑,至少風吹雪統帥的擔憂,可以放在一邊去了。畢竟沒有人會這麼蠢的,放著一條安全的路不逃,還在我流霜大軍這裡自尋死路。”
柳白堤點點頭,拔了一支令箭,拋了下去,“傳令下去,令兵部大營點五千人馬追擊,勢要順藤摸瓜,將這群倒黴的私募兵殲滅在天隘山!”
翼豹旗大營門開,一眾軍隊追出,朝著前方探知的傭兵隊伍開撥而去。
在遠處的山坡看到這一幕,呼延卓打了個手勢,招呼人用銅鏡站在山頭打信,瞬息之間,另一邊的山頭就傳來了反光。另一隊由五百人組成的隊伍,開始緩緩行進,有意的出現在飲馬地範圍內的斥候視野中。
不過多時,大營門開,又是一撥軍隊開出。朝著出現的斥候奔湧而去。有點像是抓老鼠的貓,氣勢洶洶。
在柳白堤的大營之中,這是一天之內第三次收到這群傭兵出現在附近的斥候回探密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