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曄石頭城。
茅居正快步走向在營帳邊的齊樂毅。道,“不明軍隊的來歷,在流霜國那邊已經有調查查明,對方應當是常陸國一帶的傭兵團體,理該是誤入了我們兩國正在交戰的天隘山脈。”
“一眾傭兵,不是正規軍?”齊樂毅怔了怔。
茅居正點點頭,“無論穿著打扮,還是兵器的式制樣式來看,都絕非正規軍隊。更重要的是,對方後來被流霜大軍的翼豹旗柳白堤截住突襲,損傷慘重,被趕進了山林之中這是昨天發生的戰鬥,今曰流霜國大營又重整了兵容。”
齊樂毅嘴角泛出一抹苦笑,“如此一來,還指望對方因後方陣腳有亂,我們派兵迂迴的戰法也毫無作用了。風吹雪,讓你露出點破綻,難道就這麼難?”
眾人都默然。
周圍不少人都看著齊樂毅的面容,他的臉在夕陽的餘暉下沉入一種繪卷般的場景中。久久不語,沒有人說話。
一直以來,大曄國有兩大名將,是大曄的守護神,分別是左將軍王詔,右將軍齊樂毅。
這是大曄國天下人最基本的共識。有兩人的存在,他們就可以安然的在大曄國土,談笑流霜國人的冷漠,調笑皖金鐵騎的花架子。那些遠在王都上林城的侯門貴族階層,可以盡情的玩鳥賞畫,清談品茶,討論大陸大事。安然的在衙府悠閒的處理政務。王都的煙花柳巷可以流光溢彩繁華如畫,民間可以玉帛笙歌四海昇平。
這一切都因為大曄有兩位名將,他們鎮守著邊陲,將所有的矛盾和衝突阻隔在國門之外。
所有沒有人懷疑兩位名將的功勳和才幹。面臨每一次敵人的入侵進攻,面對那些浩瀚的陣法兵戎。他們不動聲色的外表之下,往往蘊含著不少的破敵良策和兵法戰術。所以無論是士兵還是將領,無論是前後方的官員還是民眾,都對他們充滿著最堅定的信心。
他們必須對他們充滿信心,因為在這信心背後,就是那些牛馬默默耕耘的梯田。那些繁榮生長的莊稼。那些城市中的商貿。那些市井裡的討價還價。那些妙曼女子和男子在街巷的脈脈含情。他們對兩人的信心,構成了這大曄國一切繁榮穩定的基礎,一切生活畫面的基礎。
一旦他們倒了,那麼他們眼睛裡所見到的一切盛美圖景,都將被殺戮和毀滅所覆蓋,所摧殘,所消亡殆盡。
而此時的夕陽下。那代表著所有大曄人信心的右將軍齊樂毅,於背景無數的金黃雲朵中轉過身來,面對眼前的眾人,這裡面有來自秋道學院的修行者。有他生死與共的將領,有大曄的官員。有年輕計程車兵。有國王的臣子。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傳令下去,石頭城各處防衛就緒,全城上下都要動員起來。我們不能退,我們的背後,是三千里國土的大曄,一退,就付之焦土。我們將誓死守城。”
軍隊在前方推進列陣,兩旁高達幾十米的投石車,正在地平線上緩緩推進。在這樣的人浪軍戎之下,是天隘山脈通往大曄的最後隘口,一座看上去城牆並不算高大的壁壘城市。這就是石頭城。在大曄古歷中又名石頭關。
石頭城之上,就是大曄的防守軍隊,正看著大地之上無數的流霜國大軍兵馬正在排列著。
那種感覺很奇怪,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但卻有很清楚明白,這些正在集結的大軍,最終會有一刻,如洪水滔天之勢,將此時防守的所有人吞沒。而這種強大的力量,正在集結。
風吹雪站在用木料搭建起來的高臺之上,看著眼前的軍隊在地面上鋪開。這樣的集結還需要三到五天的時間,攻城器械和所有的前期準備才能就緒。這之間還要開闢戰場的引水渠,輸送渠道,兵源的輪替規則等等打一場攻堅戰所必要的準備。
一旦準備的所有工作就緒,那麼最後的戰爭就將啟動。這將是一場艱苦的作戰,到時候修行者們會展開最後的對決,會有眼花繚亂的各種作戰方式,而同樣士兵們也會前仆後繼,用生命為代價去一點一點摧毀對方的城牆。
在最後大戰來臨之前,風吹雪喜歡這麼隔遠看著對方城池的感覺,那就像是在看一個自己即將征服唾手可得的戰利品。
儘管隨行的護衛都勸告他不易站這麼高。因為已經有幾次來自石頭城中修行者射出的箭矢企圖暗殺風吹雪。但那些箭矢儘管有突破至他面前的能力,也最終因為威力大減而被風吹雪身旁的護衛輕而易舉的擋下去。
風吹雪把玩一支之前襲擊他卻被攔截下來的箭矢,對身旁的人淡淡道,“這是茅居正的射術。大曄國內並不存在可以在數里之外御劍殺人的修行者。大曄也沒有那麼高的修行水平。他們最高的水平,頂多是用符文弓將這種符箭發射到這樣的水平。而且張弓射出這支箭矢的人,還需要極高的修為,放眼對方的陣營之中,也只有當今秋道學院的副院長茅居正,他是天玄上二品,有這樣的資格。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眾人搖搖頭,心想統帥你既然登這麼高的地方,對方若是不試著刺殺你,就實在是傻叉了,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的理由?
“茅居正知道這樣的距離,絕對襲殺不了我,甚至對我造不成什麼像樣的威脅,但他依然不惜耗費真氣這麼做了,意味著現在的石頭城,只要有任何一絲可能的機會,他們都不會錯過。就像是一個渴到了極致的人,哪怕地上是一泡駱駝撒下的尿,也會毫不猶豫的伏地吸啜。這證明了齊樂毅,真正已經沒有後著,沒有援兵,再沒有其他的策略,走投無路了。”
“統帥用兵入神,攻取大曄上林城,只是時間問題!”旁邊一名將領抱拳道。
風吹雪捏斷手上的符箭,符箭不甘之下爆發出的靈氣,也只是對風吹雪的衣襟一振,對他沒有造成任何損害。
“前天柳白堤傳來了捷報,擊垮了那支匪亂的傭兵軍隊算是作出了一個交代。但我仍然有些疑惑”風吹雪眯了眯眼,“我很想知道,就算是這支傭兵因為有特殊的任務而胡亂闖入了我們天隘山脈腹地,但天隘山各個隘口,都被我流霜國控制,飛不進一隻蒼蠅,這支傭兵團,究竟是如何誤打誤撞,在我們不曾察覺的情況下,進入我們的內腹。難道說天隘山脈之中,有我們,乃至很多人都沒有發現的隱藏路口如果真是如此這支傭兵的出現,總是讓我很不安”
旁邊一位情報官員道,“傭兵被證實來自常陸國,是準備清除一幫盤踞在黑龍山的匪患,但和常陸正式軍隊毫無關係,現在的常陸國內,正在為大曰宗覆滅的事頭疼,據說常陸國一位和東正教門為敵的隱世高手出世,攪得雞犬不寧。弄得東正教門已經發出了大曰滅殺令,現在正四處追殺這個人。對於那眾傭兵,統帥完全不必費心。他們已經被翼豹旗柳將軍打得七零八落,等到攻克石頭城,再騰出手揮軍將他們趕盡殺絕就是還能同時找出在天隘山脈隱藏的通道。”
“無論是誰,就這麼想跟東正教門為敵,是否太蠢了一點。”風吹雪點點頭,又道,“傳令下去,就是擊垮了這群傭兵,後方也不得鬆懈。這天隘山的隱藏通道,是不是存在,而如果存在,又是被誰發現的?那群傭兵,到底有什麼深層的目的石頭城打下來以後,我要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