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僕寺卿,掌管車馬之事,家國太平之時不顯山不露水,可一旦有戰事發生,便成為舉足輕重的環節。太僕寺卿早年喪妻,拉扯兩兒一女,一直未曾續娶。李殊慈在心中想著,已經上前喊了李姝玉:“六妹妹。”
李姝玉眼睛一亮,親熱的挽住李殊慈的手臂:“五姐姐,你今日真是美得不得了。”
李姝玉雖然從小就愛偷奸耍滑,但本性不壞,李殊慈倒也願意拉扯她一把,好好的姑娘家誰願意嫁給一個黃土埋了半截的老頭子呢。想要拉攏人,手段多得是,未必非要拿女兒姐妹來換。“公主殿下讓我再添兩名贊者,六妹妹可願意?”
安陽唯恐李殊慈的及笄禮不夠隆重,說什麼也要她再添兩名贊者,李姝玉呆了片刻,笑起來:“五姐姐真讓我來做贊者?”
李殊慈點頭:“另外一人,是赫連將軍家的小姐,若你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們四人碰面了說說也可,嬤嬤也在一旁,不用擔心。”
李姝玉驚喜莫名,她知道李殊慈這是在提攜她,“五姐姐放心,我知道這是姐姐願意照顧我的,我會做好的。”
一旁龐姨娘這會也回過神來,笑的合不攏嘴,這贊者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起碼說明關係匪淺,本就是姐妹,一個和儒王妃要好的姐妹,可想而知,以後必定水漲船高,“你可不能辜負了五姑娘的心意。”
李姝玉連聲答應,同李殊慈到前面去了。李府一時間環翠叮噹,笑語連聲。吳氏是個八面玲瓏的性子,此時招待眾為夫人不在話下。
阮夫人道:“這位二夫人雖然出身商賈,為人卻是及爽朗耿直的,不喜歡那些個陰私手段,我瞧她是個好的。你瞧瞧她給二丫頭尋這這門親事,便能看的出來,那陶公子品貌數一數二,現在得了王爺的舉薦,出頭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李殊慈的外祖母俞老夫人,對裴郡王妃這個侄媳婦十分照拂,因此裴郡王妃對李殊慈親近,她捂著嘴笑了一會,看著過來李殊慈打趣道:“王爺也是慧眼識人……”
李殊慈紅著臉假裝沒聽見,裴郡王妃又對俞寶嬋和方瑾叮囑道:“及笄禮不同往常生辰,你們既然要為阿慈做贊者,就要穩妥些。”
俞寶嬋擠擠眼,調皮道:“母親放心就是,贊者又不是有多繁難,嬤嬤已經跟我說了好幾遍了,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我都這麼大了,這都做不來,豈不是白見了這些年的世面了。”
裴郡王妃指著她的頭,道:“小妮子,你倒說說,你都見了什麼世面?”
此時正堂已經坐滿了人。
李殊慈一身正式厚重大禮服,卻仍能從中看出清韻修長。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紀,她面目英氣又不失柔婉,一時間幾個小贊者都看的呆了,她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正堂中間,更添了幾分雍容氣勢。
眾人都在觀禮,外面傳來繁雜而不混亂的腳步聲,儒王爺一馬當先,後面是非要跟著來看熱鬧的六皇子,面色古怪的赫連韜,李屹連忙盯著激動的發紅的眼圈迎上去,和赫連韜擠眉弄眼了一陣。
所有人都看著這位響譽上京的儒王爺,她們都知道自己想錯了。原來這位王爺對李殊慈竟然如此重視。儒王朝諸位團團拱手道:“多謝諸位前來觀禮,各位的心意我與阿慈定然牢記在心。”
安陽公主十分滿意,朝儒王眨眨眼,示意繼續。俞寶嬋和方瑾站在前面,替李殊慈打散少女的髮髻,一旁有嬤嬤上前給李殊慈重新挽了精緻的流雲髻。
六皇子眉飛色舞在儒王耳邊小聲道:“四哥的眼光著實不錯,四嫂今日的風采不輸四哥,簡直是風姿神秀,驚為天人啊!不過可惜啊……”
“可惜什麼?”儒王還沒說話,赫連韜便問道。
“可惜啊……這京中有多少小娘子就要哭的肝腸寸斷了……”六皇子將胳膊搭在赫連韜肩上,道:“不過這樣也好,四哥成了親,小娘子們的心就得寄託在咱們身上了。這也算好事。”
赫連韜‘嘁’了一聲,興致缺缺。
儒王挑眉看了一眼兩人,笑著沒說話。將目光重新移回李殊慈身上,他還記得第一次在宮中見到她的時候。及寵愛於一身的小女孩,歡樂雀躍著,在她身上找不到哪怕一絲憂愁。當時他只是想,這樣不知煩憂的性子,不知她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她被親人保護的太好,如同春日剛剛抽枝的新芽,輕輕一碰就會折毀,若是在宮中,恐怕早就是一具枯骨。
然而再次注意到她的時候,就是那次在野外荒林中,她無助卻倔強的靠在冰冷參天的大樹上,他想:是個美人。奈何只是個無用的美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