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騫撲滅了火堆,翁芝庭也隨意打掃了些痕跡,正開始用黃布裹著長劍。雲騫看著新奇湊過來:“前輩,你這寶劍的護手怎麼沒了?”
翁芝庭也不回頭:“你看得挺仔細,這不是之前那柄,遇到匪寇時,被砸斷了。他叫澈玥,性子純直,之前覺得掛礙太多,所以便把護手鑄掉了。”
起身背起劍匣,翁芝庭辨了辯方向說道:“今日你我向南出發,我有傷在身,不宜快行,晚上還要在山上過一夜,明日才能出山,你到廬壽城後就可以嗎?”
雲騫回道:“嗯,我世叔在廬壽南城開的當鋪,前輩若是不嫌棄,可以到我世叔的當鋪修養幾日,世叔性情謙和,尚義任俠,定會歡迎前輩。”說著又施了一禮。
翁芝庭擺了擺手:“我身背的劍匣太過招搖,容易招惹麻煩,進城就不必了。路上我們多找些隱蔽小道,省得被山匪找到,走吧。”
雲騫想到回城後,二人就會分別,心中略感失落,回了一句:“有勞前輩。”便不再言語。
山中木石亂生,雲騫暗自也辯過方向,只不過看來看去都差不多樣,所以只好跟著翁芝庭前行。如此半個時辰,雖也走了些路程,但云騫看著翁芝庭前面掃路辛苦,小心翼翼地問道:“前輩,您有傷在身,不宜勞累。您指點方向,我來尋路吧,方才吃了不少東西,現在正有力氣。”
翁芝庭回頭一看,雲騫手裡已經多了一根木杈,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頭應道:“也好,那就有勞小騫開路,這山中雖無毒蛇兇蟲,但也要小心那些荊棘硬草,別被劃傷了。”
“多謝前輩”,雲騫說著便小跑著前去揮棍開路,開始還拘謹些,到了後來就開始以棍代劍,擺起架勢來。翁芝庭跟在後面,也不催促,甚至雲騫回頭向他確認路時,還含笑說著:“不錯不錯,壯士威武”,惹得雲騫訕笑不已。
山林崎嶇波折,但因著俠客護佑,雲騫心中有了底氣,一路“披荊斬棘”,倒真如大將一般。跟隨的翁芝庭也真輕鬆了許多,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便能出山。
直至滿月高懸,二人才找了一處高地休憩,天明再走。雲騫在翁芝庭的指點下尋了些野果肉鬆,滿滿的一兜,相較於前夜的慘狀,這次可是收穫頗豐。
“前輩,我們不生火嗎?”此時的雲騫也隨意了許多,見翁芝庭正生吃著野味,詫異地問道。
翁芝庭點首解釋:“晚上就不生了,那幫山賊還在尋咱們,來了比較麻煩,你若是冷便把這塊黃布披上,可以擋些風寒。今夜委屈一下,明天我們應該就能出山了”,說著便解開裹劍的麻布遞給了雲騫。
澈玥折映的月華一閃,倏忽,雲騫竟有些呆愣遲鈍,接手都慢了許多。翁芝庭心下奇怪:“怎麼了小騫?”
然而云騫仍無反應,雙目呆滯地看著亮出劍身的澈玥,翁芝庭猛然抬頭,看到滿月當空,銀光照林,一切明瞭於心。
緩緩地把劍背於身後,又用另一隻手輕捂住了雲騫兩眼,在他耳邊輕語:“雲騫,你看到的只是月光,勿要沉戀,醒來。”
兩次耳邊的低語,雲騫身軀輕顫,像是掙扎一般,隨後猛一吸氣,癱坐在了空地之上。如夢方醒,恍惚難辨,他雙目呆滯地看著翁芝庭,良晌才開口道:“前輩,我好像看到仙女了。”
翁芝庭神色流露悵惘,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坐望銀月,默然無言。
天上孤月靜懸,地上人影長延,此時大俠心境如何,雲騫不得而知。但他神思飄忽,不住地回想起方才的夢幻,心中留連。不知何時,翁芝庭輕問了一句:“她美麼?”
雲騫抬首看著明月,喃語道:“美”,說完後,心中清明瞭些許:“前輩,晚輩並無淫邪之念,只是覺得很美。”
翁芝庭回首看向雲騫,許是月光籠襯,看到雲騫的眼神明澈如水,心情也平復了些許:“美就是美,無關淫邪。”隨後將黃布披在了雲騫身上,接著說道:“於你來說,方才的夢幻是難得的經歷。只是切莫迷戀惑心,失了本性,反倒枉費了這段經歷。”
雲騫一時不能收斂心境,但聽得前輩的勸教:“多謝前輩,晚輩記住了。”
翁芝庭點頭,拿起野果吃了幾顆,看著雲騫餘戀難消,故意提了提嗓門問道:“小騫,你難道不好奇為何能看到方才的境象?”
雲騫興致稍起,好奇地問道:“對啊前輩,難道澈玥是仙物,只要看一眼就會讓人墮入夢幻,看到接引眾生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