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邈邈不知的何處,雲海舒捲,煙霞悠遊,在某座縹緲空靈的蜃閣之中,一位銀鬚老者凝神盤坐,另一名女子伏跪於蒲團前。
不知多久,老者嘴未開,而聲傳蕩:“何事?”
女子恭敬回道:“啟稟師尊,坍星燭火復盛,轉瞬即歸,依舊無法衍算蹤跡。”
老者無喜無憂地睜開瞳睛:“你也不行?”
女子靜伏於地,良久回道:“若知曉聖尊矇蔽天機的牧牒,再有一次,定可知曉。”
“因果無跡,讓你無端牽扯,也是為難你了,這道神引算作補償,去辦吧”,老者指點虛空,化出三道連星,留在了女子眉心。
女子柔軀微顫,吃力地問道:“師尊,何必如此?”
老者斂神闔目:“去吧。”
……
日月輪轉無休息,百盤山依舊沉靜地躺臥在這片大地之上,世事的糾葛於它而言根本無足輕重。
一處略顯寬敞的石縫中,雲騫也是靜靜地躺著,只不過雙眼正警覺地探查四圍的環境,直至確認無其他人後,才默默坐起身來。
回想著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雲騫感覺胸口有些發癢,低頭髮現黏了一層透明的膏脂,底下還有些淺淺的淤紅。想要伸手擦掉,猛然想起了項墜,急忙在周身尋找,見到它靜靜地躺放在左手邊,才安下心來:“幸好還在,爹孃將它留給自己當做傳家的器物,若是被自己弄丟了,爹孃肯定會傷心。”
正思量時,一股烤肉的香味從外面飄來。飢餒難當的雲騫本能地朝外面走去。剛走兩步,猛然看到出口正有人盤坐的身影,雲騫大嚇一跳,轉身跑回了石縫,還從方才躺臥之處抄起了一塊石頭,擺攻勢嚴陣以待起來。
外面的身影聽到響動,便朝石縫說道:“小恩公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了,餓不餓?我正烤些野味,快來吃些。”
雲騫聽得聲音有些耳熟,兼著餓得倒虛汗,暗暗將石頭藏在了身後,貼著牆邊向外挪動。
門外的人也沒再動作,只是微笑地瞧著自己,在他的身旁躺放著一具精美絕倫的劍匣,上面還放著柄長劍。
雲騫仔細分辨,此人正是那位硬抗群匪,劍法超逸的大俠。但不知他性情如何,所以並未回話。
青年男子瞧著雲騫背手而立的謹慎模樣,和朗一笑:“看來精神不錯。之前只餵你喝了點果水漿,餓壞了吧。來嚐嚐這個,剛烤得,有話咱們吃完再說。”說著便叉遞給雲騫一隻肉香撲鼻的烤野雞。
雲騫直直地盯向烤雞,心中還待想些什麼,但腸腹“很爭氣”地響如悶雷,索性說了一句:多謝大俠,丟下石頭便半拿似搶地接過烤雞,大口撕吞起來,渾不顧燙熱。只不過坐的位置離青年稍遠了些。
青年也不靠近,又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些野葡萄,丟給了雲騫說道:“水不多了,拿些野果順順,我這還有一條蛇和烤蘑菇,要不要。”
雲騫囫圇不語,只是搖了搖頭。青年估計他是對蛇肉有忌諱,也不再言語,獨自吃了起來。
寒不擇衣,飢不擇食,更遑論青年的手藝不差,雲騫直吃得如狼似虎,熱汗淋漓,頃刻便將烤雞捋了個乾淨,竟有些意猶未盡。
青年看著他,又瞧瞧剩下的蘑菇,咂了咂嘴,把剩下的蘑菇全都推給了雲騫。雲騫居然不客氣,抓起蘑菇埋頭就吃了起來,只是神情有些訕訕。
古有人言:足食抬義禮,飢火葬人倫。雲騫雖不是長久的饑民,但之前餓感難當,實在提不起克恭禮敬的心思。在吃完烤肉和蘑菇之後,心神終於有了些底氣,這才斂衣站起,深深向青年施了一禮:“晚輩雲騫,拜謝大俠活命大恩,若非大俠救助,晚輩早已魂歸西里,就此死在了這茫茫山野之中。”
青年見雲騫如此做派,臉色一肅,也趕忙站起了身形向雲騫還了一禮:“小恩公莫要如此,當日若非你亂了邪修心神,那枚冰刺我終究抵擋不開,怕是落飲恨而終的下場。小恩公仗義出手反而遭難,我又如何捨棄不管。”
雲騫身形側開躲讓:“大俠萬莫折煞了晚輩,晚輩為了自保,情急之下莽撞出了手,卻不料……”雲騫還要解釋什麼,青年苦笑著打斷了他:“小恩公,咱們還是坐下說話吧,我胸肋有傷,彎不下腰。”
雲騫一愣,才看到這位大俠的胸腹正纏著些碎布,隱隱還有些血跡洇出,趕忙將他扶坐了下來:“之前眼見大俠受傷,晚輩竟一時忘記了。您叫我小騫吧,長輩們都是這麼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