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圍的悍匪,聽到青年的質問後面面相看,均有些猶疑不定。這位仙師在幫中頗有些傳聞,今日聽到一個外人的指問,恰恰印證了仙師的一些行跡之謎語。
褐袍中年掃看一眼,冷哼道:“我尋稚子,是為了廣授仙緣,傳我仙術,讓他們得享長生大道,你一介凡夫怎敢指摘於我。”
青年登時劍眉倒豎,氣勢凜然:“你若只是偏安世俗,哪怕是行些招搖哄騙之事,念在修仙不易,我自懶得管你。但你若是行了喪人倫的勾當,絕留你不得。最後問你一遍,究竟對那些孩子做了什麼。”
霎時間劍拔弩張,眨眼便會有一場廝殺。說也奇怪,本是山匪將這受傷的青年團團圍堵,但氣勢上卻有些忌憚於他。反觀那名青年,單手持劍,居中而立,竟似淵渟嶽峙,巋然獨存。
褐袍中年神色陰冷,不語不答。忽然,他想到了一些秘辛,沉聲反問:“閣下可是巡查俗世的子弟?”
青年冷嗤而視,竟是緩緩邁出了一步,朝他走了起來。
褐袍中年再難忍心中惡狠:“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今日打殺了你,誰又能知曉。”隨後並指一點:“全給我上,把他亂刃分屍。”
眾山匪聽聞喝令,竟面面相覷,沒有一人敢冒然衝殺過去。
褐袍中年見此暗罵了一句:廢物。從懷中珍而又重地取出一張方紙:“放心,你們只管牽制一二,莫要再讓他自如騰轉,待我術成,準定一擊殺之。”說完,便稍退身形,開始做出施術模樣。見到這位仙師正在‘祈願施法’,眾匪不再猶豫,齊露凶煞,縱刀砍向青年。
青年星目寒光一閃,緩緩左跨一步,但身形如脫兔般,瞬間靠近了一名山匪。那山匪方舉起朴刀,便看到青年急急衝向自己,頓時大驚,連忙摟刀下砍,青年卻是一頓,寶劍斜刺出去,山匪砍在空處,扭頭再看,愕然發現身側舉刀的同伴已被寶劍刺中,兀自驚恐地看著胸膛。
山匪大急,又是轉刀左劃,砍向青年手臂。青年本要躬腰閃躲,但胸肋疼痛僵硬,曲展不得,只得單腳點地,讓過朴刀,待山匪收刀不及,直摜出寶劍,刺入山匪脖頸,也不待山匪倒地,便探身拔劍,殺向其餘人。
這一番兔起鶻落,青年攻得精妙,轉眼便殺了兩名山匪,其餘眾大驚失色,紛紛搪躲自保,待有餘力時才砍上幾刀,制住他的身法。饒是如此,依舊被青年又接連打殺了兩名刀法稀鬆的山匪。褐袍男子知道不妙,也不再像平時那番裝腔弄勢,急急催動那片方紙,想要趁著青年無暇顧看時,儘快將其擊殺。
兩方刀光已起,隱於樹上的雲騫精神大振,本以為在這深山惡林,群兇追索的絕境之中,不是死於亂刀,就是被人剮食的下場。忽然出現了這位劍法超逸的大俠,以異傷身軀將十幾名惡匪殺得只能自保,如此看來今日能否得活,全仗這位大俠了。因而貫注精神窺察著下方的局勢,待看到那位俠士疾風掣雷般的身法,更是心旌搖曳,目炫神馳。
青年自是不知此時還有一名少年“看客”藏在樹上,但心中焦急自知:這個散修雖是法力微薄,然而全力催動符籙,明顯已快完成,按我此時的狀況,極難閃避。說不得最後一次也要用了。想罷,虛刺一招,驚退左右,朝那件黃布包裹的物什騰挪而去。
似是應了青年猜測,褐袍中年突然大喊一聲:“仙術已成,給我死死纏住他,別讓他亂竄。”
一瞬間,眾匪兇心大漲,放棄遊走,全力抵住青年去向。青年尋機掃看褐袍中年,只見手中那片方紙,正散出一團瑩華寒光,只待打出,便又是一道凜冽冰刺。暗叫不好,身形驟然急停,突向左側山匪點掃而去。
這一趟頓若野羚,疾如烈鷹,左旁山匪哪裡反應得及,登時便一死一傷,剩下的兩名急忙胡亂搪擋,倒真護住了要害。
青年正要更進一步,突開圍堵,就聽褐袍中年大喝一聲:“受死”,便看他指夾符籙,點向自己,已然要松指打出。青年想要再停身已是不及,無奈緊握寶劍,心想搪飛冰刺。
千鈞一髮之際,褐袍中年身側的一顆矮樹的枝葉中,突然飛出了一根木棍,打著空旋狠狠砸將而來。褐袍中年大驚,竟本能地將手中符籙打向了這突如其來的“暗器”。霎時間瑩光一道,破空聲驟然響起,木棍應聲兩斷,瑩光去勢不減,徑直射向矮樹之內。
密葉錯枝之中,赫然傳出慘叫,一名少年應聲飛落而下,斜墜在草地之上。矮樹的上半枝丫更是哄哄倒落,豁然開朗。
“孩子?”褐袍中年哪還不明白,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暗中偷襲了自己,邪嚦咒罵起來:“哪裡來的野孩子,害我浪費了一張仙符。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