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開了門,把林思兒的晚飯端了進來。一杯熱牛奶,好幾片面包,燒製的烤鵝、生菜,還有一些水果。
林思兒沒有去動這些食物。
她更願意喝上幾口烈性的威士忌,只有這樣,她的神經才能緩解由肝部引起的周身疼痛。
黑人德爾,曾被林思兒看作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這是因為她想起了小時候,曾經讀過的小說或者看過的電影,革命者可以透過說服獄卒,喚其被壓迫的思想和力量,順利幫助擺解困境。
所以,在沒有發生小男孩報警這件事之前,林思兒有過好幾次期望賄賂德爾,把鑽戒、還有脖子上淡紫色的寶石項鍊,都全退了下來遞向德爾,試圖說服他把自己解救出去。
哪怕,德爾能給華國領事館送個口信,或者向遠在華國的父親,以及初戀的愛人華念平,也許是鳳凰城的姑姑,打上一個電話。
林思兒甚至還天真地想到,假如德爾要是肯幫忙,她可以過後從放在三籓華國銀行保險櫃裡的,拿出幾張、或是所有的大額現金存單,來報答德爾的救命之恩。
因為,這將遠勝於自己困死在貝弗利五號地下室以後,銀行保險櫃只能永遠封存下去,再也無人開啟它。
但是,她卻低估了黑人德爾對路誌超的忠誠。
“不,夫人!”德爾很堅決地拒絕了林思兒,“我不能替你向外傳遞任何訊息。雖然我很同情你現在的處境,但我不能背叛路先生。”
好在,德爾雖然無心幫她,卻也沒有向路誌超和柯莉尼出賣林思兒的企圖,如同沒有發生過林思兒對他的乞求一般。
自從路誌超在幾天前惡毒地詛咒林思兒,只會在她遺體告別的時候,才能讓女兒雅詩看到媽媽,林思兒的心便一陣一陣地揪痛。
林思兒在寄宿學校見到雅詩那天,分別了將近兩年,見女兒面黃肌瘦,與別的孩子相比,雅詩顯得嚴重的營養不良。
居然就被路誌超這樣一個卑鄙骯髒的人,一個危害祖國的無恥之徒玷汙,和他上了床、做過愛,直至懷孕後不得已奉子成婚。
所有的一切,原來都是那麼醜惡。
……
當初,為了讓林思兒遠離華念平,在母親和舅舅的逼迫之下,她被路誌超一路監守到米國,交給了在三籓的姑姑。此後不久,路誌超也在三籓市建立了一家屬於他自己的公司。
路誌超幾乎每週,都會手捧鮮花去見林思兒一次。
林思兒那時雖然清楚路誌超是因為她,才辭去了駐米國領館的工作,但是始終客客氣氣地對他,不給路誌超拉近感情的機會。
但是後來有一年,林德遜夫婦暑假裡前來三籓看望女兒,路誌超主動要求陪同,殷勤地為林思兒父母親充當司機和導遊
亞裔俱樂部理事會的主席潘秀珠女士,說好晚上要在家裡設宴,隆重款待林德遜教授一家。
林思兒隨姑父、姑母提早來到潘秀珠的家裡,左等右等,不見路誌超帶著林德遜夫婦回來。
正在大家焦急的時候,林思兒接到父親的電話,說是在聖安東尼奧山,路先生不顧生命危險救護母親,劃傷了自己的一條腿,正在醫院進行緊急包紮。
多虧路誌超沒有大礙,他們終於在兩個小時以後趕到了潘秀珠的家裡。
晚飯時,大家都為路誌超和林思兒的母親祈福,慶幸他們意外撿回性命。
潘秀珠和林思兒的姑姑,不斷地催促林思兒向路誌超敬酒,以感謝他對母親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