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城此刻熱鬧非凡,李修言面色光潔,喜笑顏開,後面的幾個門僕也是精神抖擻,這寧州李家雖說近幾年一直被其他家族壓制,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還有李修言這等後生,詩文皆備,極有可能入主都城,靠著家族的厚重底蘊打點一番,想必日後前途似錦。
“看著李公子,當真是年少有為,如此路過寧州城,可真給李家長臉啊。”人群中一位拿著扁擔的男子看著李修言迎親隊伍好不熱鬧,如此恭賀著說道。
“哼,就不怕喜事變成喪事,不就娶了一位青州的富家女子而已,何以囂張至此,如今寧州陳家步步緊逼,靠著舞文弄墨,這可填不飽肚子!”旁邊一位不相識的人搭著話,此人手上拿著特製的黑色鐵刀,一看便知是城中那幾位老爺的護衛。
剛開口的男子,約莫是偏向於寧州李家,畢竟寧州李老太爺做事都留一手,凡事不會做得太絕,時常會賙濟貧苦百姓。而陳有德殺伐果斷,貪得無厭,很多在其手下討生活的百姓,都說陳有德抽成眾多,每每年終算賬發放銀錢,所得者不足先前承諾的三成,每次到官府告狀,總是不了了之,每次都是告狀者慘遭毒打,癱瘓在床。若是明年換到寧州李家去做工,被陳有德發現,需要交納五十兩的贖身費,否則全家無法安全的呆在寧州城。
但是這筆贖身費對於窮苦人家來說,飯都吃不飽,哪裡來的如此多的銀錢。對於久而久之,無人膽敢反抗陳有德。
因此在寧州城的百姓,對於陳有德是有苦說不出,敢怒不敢言。
何況陳有德後面的狗頭軍師精明不已,若是被他發現,重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這位拿著扁擔的男子,看見特製的黑色鐵刀,結合剛才的言語,自然是知道對方是寧州李家的死對頭,趕忙說道:“這位爺,我只是路過此地而已,粗鄙之人,不曾看見如此熱鬧的迎親場面,讓你見笑了。”
這位拿著特製鐵刀的男子不去理會,略微的擺擺手,旁邊就空出一小片地方,他在人群之中盯著李修言等人,自言自語的說道:“李修言可真沉得住氣,差點死在青州,還可如此招搖過市,只是看著身邊的護衛,倒是缺了幾位。可惜,今日人太多,著時不能動手,我要趕緊回去稟告少爺。”說罷,這位拿著黑色鐵刀的男子身形一閃,就隨著人潮不見。
騎在高頭駿馬之上的,自然是李修言,從野牛坳死裡逃生之後,在寧州城外找了一家農戶略做修整,把身上清洗一番,包紮了下傷口。
先前李修言被左先生等人護住,雖有驚嚇卻無任何流血之處,但是其他的門僕卻是有所損傷,特別是大半都折在了野牛坳。想著張大小姐還在寧州城等著,於是讓人傳話去寧州李府,換了另外一批門僕過來,先讓鏢局的兄弟回家,而後一部分傷者躲在進城的馬車裡,之後才進城與張大小姐的馬隊匯合。
畢竟在寧州城內,可沒有誰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了李修言。
一路上見人就打著招呼,不時的聽著別人或真或假的恭賀之聲,李修言心裡已然明白,這個武道江湖的世界,可不像表面的波瀾不驚。
若不是有李家在寧州經營數十年,恐怕此刻自己已經是刀下鬼了。但是寧州李家被其他家族步步緊逼,這樣的狀況還能維持多久呢?流著家族的血脈,便要為家族賣命,本身是無可厚非。只是這寧州李家猶如有頑疾的病人,自己是否能夠醫治好呢?
雖然李修言心事重重,但是嘴上仍舊和四方打著招呼,舉手作揖,風采翩翩。身後跟著馬隊,運送著不少陪嫁之物,朝著寧州李府所在之地趕了過來。
寧州李府的黃管家接到信哨的訊息,趕忙向廂院中走了過去,發現李老太爺此刻已經醒了,手上拿著一個新的茶壺。
見到黃管家急匆匆的過來,李老太爺開口說道:“可有訊息?聽著外面吵吵鬧鬧,不遠處還有不少敲鑼打鼓之聲,想必是李修言回來了。”
“老爺,是公子回來了”。黃管家上前接過茶壺,扶起了李老太爺說道:“公子平安無事,只是身旁的護衛損失慘重,不少鏢局的兄弟也沒有回來。”
李老太爺撫貼了下身上的褶皺,作為家族的主事人,任何時候的儀表,都是代表了家族的臉面。聽聞李修言無事,只是護衛損失慘重,李老太爺淡然的說道:“隨行的護衛、門僕等人,若是沒有回來的,妻兒由託孤堂撫養,賞三年收成;回來的兄弟們,先暫且療傷,日後再行嘉獎,至於鏢局的兄弟們,本就是付了銀錢,死傷與我們無關,但這次是金成出馬,自然只要給一些臉面,畢竟通感境界的金威總鏢頭,我們還有些許用處。得空之時,帶點不常見的藥材,你替我走一趟吧。”
李老太爺畢竟年歲已高,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又因為偶感風寒,開始有點氣喘吁吁,體力不支。
黃管家聽聞李老太爺言語,在耳旁低聲說道:“聽聞先前是陳有德所為,其後更有兩個聚靈強者出手,但是不知道為何,竟然惹得一個符篆師幫忙。左師兄連戰兩場,大半的修為廢了,此生恐怕不能在武道上再有任何作為。”
黃管家稱呼左先生為左師兄,想必兩人關係絕對不凡。
李老太爺聽聞左先生受傷嚴重,不禁喟然嘆息:“先前你兩一前一後來到寧州李府,護得幾十年周全,我自然是心存感激,如今左先生不能在武道難有作為,你們也可不必堅守諾言,可以隨時離去。”
黃管家聽聞,卻是搖了搖頭:“呆在這裡數十年,已經是習慣了,老了,自然是走不動了。”
李老太爺說道:“既然陳有德和廟堂不守規矩,我們也要好生提防一下。”
正在這時候,一位門僕過來稟告:“老爺,少爺和張大小姐回來了,正等著開席呢!”
未等李老太爺開口,卻是黃管家說道:“已經知曉,先讓少爺來這裡吧。記住,是少爺一人過來,其他人不許跟著。”
半柱香的功夫,李修言走了進來,神情不似路過寧州城那邊輕鬆,滿臉的悲愴之色:“太爺,我回來了”。說罷將包裹著乾坤珠的盒子遞了上去。
李老太爺轉過身來,愛惜的扶著李修言說道:“我已經是時日不多,你這是為何,還讓左先生功力全廢。”說起左先生,李老天爺也是滿腹惆悵,不由得直搖頭。